罗家人现在已经全都知道了她和周衡的关系,如今太子大势已去,整个罗家可以说只有她是救命稻草,所以她要紧紧拴着周衡。
周衡正坐在桌旁,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旁边放着一本名册,上面做了不同标记,有些画了圈,有些打了勾。
罗樱走到他后面,趴在他的肩上,问道:“衡哥哥看什么呢?”
“看一看大周的布防图。”周衡很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每天都要忙这些,很累吧?我帮你捏捏肩。”罗樱一双手或轻或重地按着他的肩膀,肌肉的酸痛感逐渐消失,周衡感觉十分舒服,渐渐地倚靠在后面的椅子上。
“徐家不是答应同你合作了吗?”罗樱问道,“我记得他们是镇守在渝南关吧。”
“对。”周衡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不停思索着,徐家镇守在渝南关,叶家镇守在阳西关,叶家的兵力更多些。虽说徐家目前已经同他达成了共识,可徐家若是对上了叶家,不一定有几成胜算。
罗樱看周衡兴致缺缺的模样,将一只手顺着他的衣领伸了进去,趴在他耳边撒娇:“衡哥哥可别误伤了我们罗家的人呀,我们会站在你这边的,太子那边的事就还请你多打点了。”
周衡问:“怎么个别误伤法?”
“就是查太子也别查到我们头上,我爹爹说了一个人都不许折损呢,不然就有我好受的了。”她慢腾腾地绕到前面,直接张开腿跨坐在了周衡的身上。
周衡沉默,依然在心里盘算着,他还是得争取到叶家的势力。若得到叶家的支持,那便是如虎添翼,没有人能再与他对抗。
罗樱不甘地咬了咬唇,腰肢扭动了几下,细细碎碎地吻着周衡的脸和脖颈,抽空问道:“好不好嘛……”
周衡突然睁开眼,对着书房内的仆从说道:“都出去,关上门!”
罗樱窃笑一声。周衡定好了所有的谋划,终于被撩拨得情动,抬着罗樱的下巴道:“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罗樱卖力地动作起来,周衡却想着,等他娶到了叶未晴,不知该是什么滋味,那张对他没有好脸色的脸又会是什么表情。
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人就像变成了叶未晴似的。
第68章
又到休沐日,同朝为官的年轻人们商量着要去卿月楼小聚,这消息自然也递到了周焉墨和裴云舟府上。
周焉墨一向对这些应酬场不屑一顾,可这次他听着名单,却陷入了沉思:“我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
裴云舟挑眉:“你若是不放心,就和我一同去。反正不管你去不去,我都要去的,寒门之子啊,就得表现的像一点,阿谀奉承,而不是踩着谁的肩膀爬上来的。”他拍了拍周焉墨的肩。
周焉墨无奈地笑笑:“我只怕同这些人走得太近,皇上又要起疑心了。”
思索再三,周焉墨还是去了。
周衡一早便到了卿月楼,却没有直奔小聚的房间过去,而且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偏间。他把玩着酒杯,对跪在身前的男人说道:“交代你的事,都要给我办好了。”
“是!属下明白!”男子恭敬地回道。
“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在你这个位置的人是谁?”周衡突然问。
男子皱眉思索片刻,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如实回答:“属下不知。”
“他叫离火,也是在这个地方办事不利,最后死的时候,全身的皮都被剥下。”
此刻,若有人看着这一幕,会以为这个如兰般的君子在说些什么闲情雅致的事情,根本不会想到说的竟是如此血腥的话题。
男子全身打颤:“属下一定会办好!”
卿月楼浴火重生,重修后屋里变得更为精致,墙上摆着许多名家字画,案几上摆着纸墨笔砚,还有黑白棋供人消遣。
周焉墨进来之后看见的便是几人几人聚在一堆,分成了几派,正在交谈玩乐。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裴云舟坐在他身侧位置,偶尔有几个人过来寒暄,也都是找裴云舟说话的。
周衡迤迤然走过来,为周焉墨倒了一杯茶,淡笑道:“皇叔尝一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周焉墨拿起茶杯,嗅嗅味道没有奇怪的地方,才微微抿了一小口:“不错,很是清淡。”
“合皇叔的口味便好。”周衡直视前方,状似无意道,“皇叔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如你所见,不过就是每日上朝时候打打瞌睡,下朝就随意逛逛,无趣得很。”周焉墨面无表情,“哦对了,最近还多了个差事,非要我参与督办太子的案子,那群老臣查得热火朝天,他们去哪我跟着去哪就行。”
“皇叔前一阵还去了涉平吧,那边情况如何?”周衡问。
周焉墨在心里思量一番,他相信叶未晴的办事水准,认为涉平的事应还没有走漏风声,周衡这么问不应该是试探,于是道:“就是灾区的样子,又脏又破,若不是陛下遣我去,我才不会去。”
周衡点了点头,过了半晌竟是笑了出来,笑声莫名其妙把裴云舟笑得全身发毛。
周焉墨面不改色,只听周衡道:“皇叔也是个聪明人,要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啊!”
“可惜我不是什么良禽,怕把枝头压塌了。”周焉墨淡淡道。
周衡挑挑眉,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一时无话,他又坐了一会儿,便去找其他人了。周焉墨一抬头,便看见人群之中的贺宣,一直淡笑着真诚地同别人说话。别人讲话时,他认真地倾听,说话温柔又无害,像一把钝刀,能轻易被别人接受,关键时又有伤人的能力。没有人会不愿意同这样的人接触。
旁边裴云舟没有注意到他在看贺宣,仍旧道:“天哪,他真是疯了,他竟然想拉拢你?”
突然,有人拍了拍手,门口涌进了一群身姿袅娜的女人,皆是卿月楼的伶人。有几个抱起琴开始弹奏,还有唱着曲的,另外的每人找了个公子,到他身边伺候。
情景顿时颓靡起来,几个美人拎着酒壶,同大家作乐。
有一个人妄图走到周焉墨身边,周焉墨冷冷一个眼风扫过去,美人脚步顿了一下,面上生出些幽怨。但这人实在相貌生得太好,浑身透着贵气,她咬咬牙,还是走到他的面前,想要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
周焉墨毫无耐心道:“滚。”
美人泪眼汪汪地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直到走到下个人身边。
裴云舟叹了口气:“哥你艳福不浅啊,看了一圈,她是这里面最漂亮的。”
“你羡慕的话,让她过来陪你。”周焉墨冷哼一声。
“不敢不敢,妻兄还在这里呢!”裴云舟连忙摆手。
周焉墨冷冷地瞧了贺宣一眼,同样有个美人走到他的身边,贺宣被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满脸局促不安,甚至飞上薄红。最后美人自讨无趣,只能坐在离他较近的地方。
他就不懂,这贺宣有什么好的,又比他好在哪里了!
周衡见那美人近不了贺宣的身,眼神沉了沉,警告的目光射向某个角落里。
美人坐在贺宣身边,让他有些尴尬,又不能赶走,只能当她不存在,只因那美人委委屈屈对他说:“若被冷落了,今日的工钱就没了。”
贺宣与友人正说到南方天气异常,就有几个人凑过来敬酒,他不得不终止这个话题,让酒一杯一杯进了肚。不知为何,今日好像来与他喝酒的人很多,甚至还有几个与他不熟的人,在盛京的风气便是用酒联络感情,想要在官场混得开,自然不能辜负了人家的美意。
贺宣应付过去这些人之后,便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他酒量尚可,可不知怎么回事,这酒很快就上了头。他胳膊支在桌子上,捏着有些痛的额头。
有位同僚看他体力不支,过来伸手扶他,疑惑道:“你这怎么就喝多了?”
贺宣想回复,口舌却变得十分不灵敏,每当想动起来就好似有团棉花阻碍着,任由他扶着去了隔间休息。
周焉墨的目光从始至终便盯着贺宣,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动作。贺宣的酒量还不至于让他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印证了他最初的猜想。
裴云舟正和其他人寒暄着,没有注意到他“妻兄”的动静。周焉墨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贺宣刚被扶到隔间,沾到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