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暗恋+番外(91)
那天是我第一次跟别人动手,结果自然是没能以少胜多以一抵好几。我蓝色的外套沾上了灰,表情可能丧得像只迷路的小狗,可是痛才能为自己找到流泪的借口,在送走老妈的地方门口。
有颗大红色的萝卜头,蹲在了我原本的位置,明明这天是我最糟糕的一天,怎么她哭得比我还凶?
我想起老妈说,要尊重保护女孩子,不论年龄。我犹豫着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鼓起勇气靠近她,却下意识担心:万一她也讨厌我怎么办?
先开口的是她。
“你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你不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大概很傻,她盯着我,眼睛很漂亮,不过大概是因为哭了很久,现在肿的圆圆的,红红的,她打了个哭嗝,打量我几眼,眼中居然流露出可惜又或者是怜悯的神色。
我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让女孩子怜悯?
我还没来得及羞恼地离开,她就打了个哭嗝断断续续地开口(中间还掺杂着哭声和哭嗝):“我爸爸说,或许不喜欢,可也没有必要去讨厌。这世界上不是只开一种花,也不是纯色才好看。太阳发光是公平的,即使在一种人眼里是刺眼,但不要在意那些恶意,因为在另一种人眼里,你就是太阳。”
她简直像是在背课文。
短短一段话,夹杂着哭嗝硬是说了老半天,我却异常平静地听完了。
她真好看。
就像我们语文课本里写的,眼睛像一颗黑葡萄,嘴巴像一颗小樱桃。
我自己都没能发现我愣住。
她伸过来了小手,抿住嘴唇,明显地不舍:“给你。”
我想跟她说我不吃糖,你也少吃,对小孩子身体不好。
但我其实也只是个小孩子啊。
我无视她的不舍,自私地接过她手心的糖,牢牢地握在手心。
“天秤座的,可好看了。”她好像哭得更凶了。
我撇开眼睛,“谢谢你,我刚好是。”
她放声哭泣,像是被夺了心爱娃娃的小朋友——其实也差不多。
我盯着她:做个太阳吗?我不想那么公平做所有人的太阳,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做她的。
我问她的名字,她只顾得上哭,不理我。
手中的糖,手边的她,我还是小心地把糖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以后还你更多糖好不好?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她调节情绪的能力怎么能这么强,瞬间止住了哭声,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真,真的吗?”
真的。
拉钩。
我牵着她的手。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她这么好看。
怎么能像我一个混小子一样,灰头土脸坐在街边。
任何一个君子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虽然我现在连个毛头小子都还算不上。
【2】
我以为我很快就会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再见到她。
但是却没有想到先发生的是我离开了这里。
我沉默着坐上车,和老爸相对无言。
我知道他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就会有工作变动,更何况在这个他前途可期的时候。
他以前也不会提前告诉我,我这次也一样没有责怪和埋怨的理由。
但是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呢?
她会不会已经忘了我呢?
可是我只有两个好朋友呢,一个是华叔叔那最爱捣蛋的儿子,一个是她。
所以我永远不会忘记她。
我想再见她一面,想看看她长大后的样子,还想再牵一次她的手。
想为她带回来很多很多的糖果,还想成为对她来说像太阳一样的人。
我拿自己存的零花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我想跟她说说我去了哪里,又或者只是见她一面,再听一次她说为什么不讨厌我。
但是我看到的却是她和那群在之前学校十分讨厌我的男孩子,为首的那个笑着摸着她的头发十分亲密。
她笑得很可爱。
那次是我第一次被罚写检讨,从小到大第一次。
我跪在客厅不懂老爸为什么发了那么大的火,他的正装和发型一样乱掉,呵斥我乱跑把家长老师吓得不轻的行径。
我只是低着头沉默。
我抬起头,“都怪你。”
“我要回去!我不想再一次一次换学校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我站起来回到屋子锁上门,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还是咬着牙把那对于一个孩子分量过于多的千字检讨写完。
记忆里那么温柔的母亲为什么会喜欢老爸?
我发呆半天依然无解。
后来我依然是第一名,在我去的每个学校我都能做到。
我和华轶又一次一起换了学校,在我们初中毕业的时候,成绩问题永远不会成为我们两转学的阻碍。
我是为了有一天回去,他是恰恰相反。
“你爸干嘛非得回这个地儿啊?”华轶搭着我的肩膀撇嘴,“我还想再多去几个地方呢。”
华叔叔像是和老爸绑定了的副手一般,不过华轶对于每次换地方态度都十分积极。
非得?我爸?
我愣住。
“你就没有想念的人和想念的地方吗?”
“我就知道你绝对暗恋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华轶笑得十分得意,“就跟我对我那个不画三八线的同桌一样,对吧!”
对吧?
但是我好像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喜欢老爸了,隐隐约约地。
【3】
我比任何时候都期待着高中开学。
我是开学前一周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大院,当初我送她回来的地方。
我有些慌乱,甚至模拟相见场景时都张不开不善言辞的嘴。
但是没有等到人,她和那群臭小子我都没有见到。
开学的时候,我被选为军训学生代表发言,我望向校长席上的老爸,低着头冷静地念着早已练习地滚瓜烂熟的讲稿。
万绿丛中有一点夺目,我愣住,克制着情绪继续。
那个女孩坐在台下咧嘴笑得十分惹眼,身边是一群臭小子,为首的那个笑得清淡温柔。
“杜若,穆清跟你说话呢。”
我攥紧了手中的讲稿,是她,和他们。
女孩抬头看向了主席台,穆清,她叫穆清吗?
都过了这么久,她的身边还是不缺朋友的,真好。
杜若大概在第一次月考放榜看到唯一一个压在他之上的名字时,就认出了我,可是我不再想弄清楚他们曾经为什么讨厌我了,因为我也算不上喜欢他们。
我以为每天寻找偶遇就能够满足,即使她好像从来没有注意到我,但我从再见她就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2013年9月4日,她又在军训拉歌的时候带头起哄,被教官叫到台上唱歌,她一定是故意的:用那么好听的声音唱着搞笑的童歌。教官也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决定了,我要参加本不感兴趣的礼仪社和辩论队了,因为有天,我也想和她势均力敌。
2013年10月15日,第一次月考,所有人的分数排名都被贴在了校园的公告栏上,这次成绩也影响着高中第一次分班,过了重点班线的人随机分班。我看到了她的名字,这小机灵考到这个排名,确定不是故意的吗?我笑得华轶一脸莫名:“分到重点班你至于这么开心?啊,是想和我同班吧?”。
2014年5月4日,文理分班在即,我会选择理科。我想起她那不管什么场合总是笑闹着的样子,她大概会选择理科吧?不过那个小丫头安安静静背书的样子……或许也会很有意思?
2014年9月1日,高二开学了,文理分科依然不能改变我在成绩榜首的位置,我和杜若虽然在考场经常见面,但是却默契地保持互不认识的状态。他们一起经过,“好可惜呀,没和你一起进实验班。”“你都不在前两百当然了。”……我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真难受啊。
2015年1月27日,小丫头的成绩突飞猛进,这我还是从老爸办公室每次考试送来的年级成绩表看到的,她的名字甚至被用表扬的黄色圈成了所在班班主任的重点关注,也是,她那么讨人喜欢,那个被她喊做“昉姐”的年轻班主任也一定很喜欢她吧。
2015年9月15日,她已经从一千五百名窜到两三百名的位置了,我很想替她高兴,但是想到她和杜若说的话又有些开心不起来。是像我一样,她也想离另一个人近一点吗?男生应该大气一点,但我总觉得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