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世的死对头+番外(73)
时云眨眨眼睛,看着那个图案,怪异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穆琰客客气气地叫人把扎尔和释然请了出去,说他们需要一段时间的考虑,扎尔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他知道的东西几乎被掀了个底掉,却没得到一句肯定的承诺,然而奉天殿不是常人能够进入的,上一次他能进去是托了释然的福。
然而那次之后,因为前任大巫而对释然敞开的奉天殿大门,已经对他们彻底关上了。
除了被那疯子指名要求的穆辰和时云,旁人再难进入奉天殿。
帐子中只剩下了三个人,穆琰身体本就还没痊愈,劳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心神,脸已经白了。他咳嗽着被穆辰扶着躺了下去,时云替他把了脉,确定无事之后,穆琰皱眉问道:“你们觉得,他能信吗?”
“为妹妹报仇这种见鬼的理由肯定是不能信的。”穆辰说,“不过,别的,倒是至少又八分可信,尤其是他对现在那位大巫的恨意和愤怒,一定是真的。”
穆琰眯着眼睛,赞同地点点头。
按他所说,原本奉天殿定下的大巫继任者是神炎国的王女,那么等到王女继承大巫之位,凭着奉天殿在西南的地位,神炎国甚至能够靠着这段关系,成为西南真正的无冕之王。
然而,却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这一切都突然被毁了,这位将要成为神炎国国主的大王子,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他们从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只要能防住他在背后捅的刀子,这位熟悉西南,并且有一定地位的大王子,会是一个很好用的盟友。
穆琰和穆辰对视着,各自在对方眼中看懂了彼此的想法——权衡利弊后,这种程度的利益已经足够他们铤而走险。
定下主意后,穆辰突然意识到时云一直没有说话。
他靠到时云身边,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时云只是仅仅皱着眉,一言不发。她的大脑疯狂转动着,试图从庞杂的记忆中搜索出什么。
扎尔那张让她觉得眼熟的脸,还有那个刺青,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一阵熟悉的铃铛声突然从帐外飘了进来,她很习惯这个声音,因为她身边总是环绕着这样的声音,有点吵闹,但很清脆。
念微在帐外叫道:“小姐,宋老头子让我带您去检查一下腿。”
时云的瞳孔缩紧。
她想起来了,她在哪里见过那个刺青,还有,那张脸长得像谁。
念微的脑袋探进帐子,她笑嘻嘻地说:“小姐,我把轮椅推来了,您是想自己走几步再坐,还是我直接给您推过去?”
她的手腕上,挂着一串金色的铃铛。
第62章
浸透了药水的布条紧紧裹着时云的膝盖,宋予桑检查完之后让时云安静地躺半个时辰,自己离开帐子去看别的伤员,穆辰有点紧张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时云笑了笑,没说话,目光转向了盘腿蹲在一边守着的念微。
神炎国的王女,内定的大巫继承人吗?
但却被放在她身边,做了一个丫鬟下人。
太荒谬了。
时云突然问道:“念微,我以前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喜欢挂铃铛?”
念微闻言愣了一下,抬起手腕晃了晃,说:“小姐是说这个?”
穆辰目光一闪,联系起时云在见到那个刺青后的沉默,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了她问这话的缘由。
难不成……是念微?
念微笑道:“这个是因为我练的武功,我练的武功最重要的就是隐蔽自己的身形,能做到神出鬼没最好,要是被发现了,对上厉害一点的人基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带上这个铃铛算是练功的一部分,训练自己长时间保持不动,因为一动就会发出声音被人发现,在需要隐匿自己的时候把铃铛拿掉,几乎没有人能发现我。”
她又想了想,说道:“好像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带上了铃铛,我靠近小姐的时候,小姐就会注意到,如果我对小姐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小姐也能及时防备……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哪个人?这种方法又是谁教你的?”
念微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她像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时云,说道:“小姐,我真的不记得了。”
时云微微沉下脸,她一字一顿,缓缓说:“如果我要你一定要记得呢?”
“小姐……”念微委屈地咬住嘴唇,指甲在地上划拉着,像是绞尽脑汁的样子,但是却还是一无所获。
时云的声音轻缓下来,像是诱惑一样,缓声道:“你就不会随便说点什么吗?就算你骗我,我也不会知道的。”
念微拨浪鼓似的摇头,她说:“不能骗小姐。”
她有点生涩地说:“我不能骗小姐,不能伤害小姐,这是不被允许的,是绝对不行的,我必须听从小姐的一切,我……”
“那么自杀吧。”
时云轻描淡写地说。
念微瞪大了眼睛,极其委屈震惊地望着时云,但是她的手却像是自己有了生命,没有一点犹豫地拔出弯刀就直直地往她的喉咙刺过去。
穆辰眼疾手快地伸手一劈,弯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念微还没停下,袖中短剑滑进手里。
“住手!”时云叫了一声。
念微的动作一下子定住了,时云撑着床沿,暗暗朝穆辰看过去。
穆辰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没有留后手,如果刚才他没有阻止,现在面前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宋予桑所说的,念微可以随时为了时云去死,并不是一句空话。
时云吐出一口气,朝念微招招手,念微就像一只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小狗一样一点一点挪了过去,在时云面前低下头。
“我只是说笑,你吓到我了。”时云说,“我还希望你跟我们去奉天殿,我还需要你保护我。”
念微就笑起来,对“奉天殿”三个字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说道:“我错了,我什么都听小姐的。”
时云抿起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说从前,她对念微的忠诚会觉得感动,那么现在,她只觉得——恐惧。
对这种绝对的,近乎扭曲的忠诚的恐惧。
念微离开了帐子,帐子里只剩下了时云和穆辰。
时云突然说:“穆辰,如果我现在让你死,你会听吗?”
穆辰屈起手指敲在时云脑门上:“我又不是傻子。”
他顿了顿,又刻意地笑了笑,暧昧地靠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过,如果你是想要我欲/仙/欲/死,小爷我大概会很乐意。”
时云看出他是故意说些混账话想逗自己笑,很给面子地一歪头,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头锥攻击。
半个时辰过去,穆辰帮忙取下了时云腿上的药,时云扶着穆辰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腿有些酸胀,她被穆辰牵引着,在不算宽敞的帐子内走了一圈,稍微习惯之后,她松开手,转了转脚踝。
她突然笑了,走到穆辰身边,抬腿踢了穆辰一脚。
力道不重,穆辰也没躲,莫名其妙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以前一直想着,等我哪天腿好了,一定要把这两年想踢你的份都给踢回来。”
时云说着,又踢了一脚,穆辰哭笑不得地伸手护着她,省得这个刚刚脱离残废身份没多久的家伙把自己给摔了。
时云的鼻子酸了。
她问:“还剩下几脚,回来再踢。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穆辰叹了口气,说:“你不用跟我去,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我一定会安安全全地回来的,我跟你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那位大巫希望我去,我冒险对皇帝暴露我懂得毒蛊,一定要在来西南之前恢复我的腿,就是为了去奉天殿。”时云说,“而且,我也想救你父亲。”
穆辰失笑:“我以为郡王府的人跟我爹都是格格不入的,郡王跟我爹不就是谁也看不惯谁,一见面恨不得打个三百回合吗?这回你被我拐到了西南,郡王指不定心里我把刀劈油煎了几百次,如今你再因为我父亲以身犯险……”
时云打断他,她抬着头看穆辰,又问了一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穆辰抬手按住了时云的脑袋,狠狠揉了一把。
“明天。”穆辰说,“明天一大早,你要是没起来,我就不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