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世的死对头+番外(41)
穆辰的脸比时云更白,他看上去比时云还要气愤,穆辰咬牙切齿地问:“时云,你告诉我,你从哪里学的这种邪术?要用在什么人身上?”
“跟你有什么关系?”时云想抽回自己的手。
穆辰就跟没看见时云发红的手腕一样,死死盯着她问:“你从哪里学的这鬼东西?要用在谁身上?说!”
“你!”时云被穆辰从未有过的怒火惊了一瞬,她一瞬间不明白穆辰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她从哪里学的蛊术?当然是从回春谷啊。
她要用在谁身上?这跟他穆辰有什么关系?
不对,有关系,她是在救他啊,是在帮他啊,是为了他可以从未来那个父母兄嫂无一生还,连自己都不知道埋骨在哪里的命运中解救出来啊!
他凭什么对她摆出这副……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的表情?
而后,她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低吼道,“穆辰!你给我放手!滚回你的穆府禁闭去!你这是公然抗旨!”
穆辰一用力,时云一惊之下整个人扑向了窗台,穆辰掐住了她的脸逼着她抬起头和他对视,几息之后,穆辰笑了笑,说:“我现在觉得,我这辈子最对的决定,就是今晚上溜出来见你。”
时云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她的整个大脑都被一句话占满了,不停地不停地,仿佛有什么人在她耳边不停地重复。
穆辰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穆辰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她?
穆辰是……他是……
是……什么呢?
“时云。”穆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很重很沉,“虽然你也会制毒,但你从不用阴私的手段害人,时云,你是个医者。”
“这是……西南的蛊术吧,你为什么会这种阴毒的,害人的东西?”
“我……”时云一下子没法说出话来,“我只是……”
时云突然一把抓住了穆辰的袖子,脑袋在一瞬间有点混乱,她带毒的指甲剐蹭着穆辰黑色的袖口,时云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从齿缝间逼出几个字。
“这关你什么事?”
时云的目光落在了那只蛊虫身上——没有关系,不管怎么样,引子已经下了,这种蛊虫培养起来速度很快,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又可以养成一对,引子的时限是十天,十天后香气就会彻底消失,只要在那之前……
还是来得及的。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这样想着,只是在穆辰面前,她似乎不自觉地想要掩盖内心已经开始往外汹涌的恶意,她一边在穆辰的话中抓住了些许远去的罪恶感,一边又理所当然地觉得她本就该这样做。
穆辰注意到时云的目光,抬手就要将蛊虫彻底碾碎。
时云的眼睛骤然缩紧,她尖锐地叫了一声:“别碰它!”
第36章
“别碰它!”
但是来不及了。
断掉了一直翅膀的蛊虫感受到了危及性命的危险,一瞬间抛弃了寻香的本能不管不顾地朝穆辰的手蹿了过去,在穆辰因为时云的惨叫而转移注意的瞬间一口叼住了手腕那一层薄薄的皮/肉。
穆辰几乎没有感觉到刺痛,只见那只蛊虫已经往他的肉里钻了进去,从洞口开始带出一条极细的漆黑的线,往上臂游去,穆辰咬着牙干脆地抽出剑贴上手腕就要削掉那一层皮/肉,时云叫道:“你别动,先别动,我想办法把它取出来!”
穆辰的剑顿住了,时云抬手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在穆辰一瞬间的歉疚和不忍的目光下迅速把血滴进装着蛊引的青瓷瓶中,瓶口靠近了穆辰手上细小的洞口。
那根黑线蔓延的速度一下子缓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它开始缓慢地往下退出。
时云那一口咬得太狠,血顺着手腕往下滴了下去,她满嘴血腥气,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天牢,满嘴血腥,连喉咙里都像是灌满了鲜血,阴森的寒气,染血的刑具,来往的阉人,中毒的顾行渊,发疯的段珩。
她给顾行渊下了什么毒?
时云有一瞬间的困惑,然后她记起来了。
她要顾行渊一刻不停地发/情,但却无法自己发泄,只能……被男人上。
可惜段珩,爱了那个男人一辈子,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男人逼不得已地被迫沉浸在欲/望里,然后一日一日越加虚弱,直到濒死,还不能放开男人。
他什么都做不了,这就是她对他最大的报复。
毕竟前世,他为了能不跟她发生什么,早早地,干脆利落地,在和她成亲前不久,就因为中毒的后遗症,变成了不举,药石无用,从此断子绝孙。
反正对他来说,前面那根东西,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对,或者不只是为了不和她发生什么,那时候她好不容易集齐了治疗双腿的材料,但是段珩怎么能就这么巧之又巧地,恰好在她准备为自己解毒的时候中了毒呢?
“时云!”穆辰的声音猛地把她从纷杂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蛊虫已经爬了出来,一头钻进了青玉瓶,时云迅速合上盖子,一颗心好像从高空坠落,终于落到了实处,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泄了,时云几乎拿不稳那个差不多没有任何重量的瓶子。
穆辰伸手握住了她捏着瓷瓶的颤抖的手。
时云满脸冷汗,鬓角的头发全贴在脸上,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狼狈,低着头不说话,穆辰也只好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那只虫子钻进身体的触感仿佛还能感觉到,是一种让人心寒的麻痒,仿佛要钻进心里去一样。
时云抖了抖嘴唇,几不可闻地喃喃道:“对了,得上点药,还有解毒剂,不然对身体不好,解药……解药是……”
“时云。”穆辰想安抚她,被时云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
从小到大时常被卸胳膊卸腿却从没被打过脸的穆二少爷懵了一下。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敢拿手去抓?”时云的声音全哑了,后怕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这蛊虫窜动的速度太快,如果她稍微迟疑,它进入心脏,那么拿什么也引不出来,除非把心剖开,或者与子蛊寄生者交合才能解除。
穆辰有点反应不过来地摸了下脸,半晌才皱眉说:“这话该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敢拿来用?”
时云捏着青瓷瓶的手被穆辰的手牢牢包裹着,想要抽出却动弹不得,穆辰牢牢抓着她的手问:“是因为段珩和六殿下?那种破事需要你这样作践你自己吗?”
“作践”两个字一下子绷断了时云心里的某根弦,时云垮下肩膀,低声说:“滚出去。”
“怎么,我说中了什么你恼羞成怒了?”穆辰也是心头火起。
大荣中大概在没有人比穆家人要更恨西南毒蛊之术,百年来他们家族中有多少人是死在这上头上的,根本数都数不清,更不要说那些连名字都不被人知晓,死时连尸体都无法好好安葬只剩下一块铁牌的士兵。
光是他父亲就有两个兄弟因为蛊死在了西南战场上,父亲的幺弟在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就开始全身腐烂,那也是铁骨铮铮的儿郎,最后哭着求父亲给他一个痛快。
“时云。”穆辰缓下声音说,“别再作践自己了,这种阴毒的东西别去碰,伤人心性,西南那些痴迷蛊术的人最后哪个不是疯子?你难道不明白吗?”
时云:“滚出去。”
那声音里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哭腔和浓重的鼻音。
穆辰愣了愣,在时云面前蹲下去,时云低着头别开脸。
“时云。”穆辰缓缓理了理时云凌乱的鬓发,轻轻顺到耳后,“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时云慢慢朝他转过脸,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时云仿佛从阴影中,转到了冰凉却终归明亮的光芒下。
“我……”
时云的眼睛红肿,眼角带着水痕,但眼泪盛在眼眶里,始终没有掉下。
她在怕什么?
她要干什么?
心里这种火烧火燎一样的痛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时云突然想到她当初给段璃解毒的时候,她当时分明没有想要害她,但就是那一瞬间的恶意,她差一点把段璃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还有这一次……她当然存了报复的心,她不会让顾行渊和段珩能够善始善终,她受过的那些痛苦一定会让他们全都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