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107)
倒是沧玉早就忘记了自己在船上与玄解说的那些话,他在海上颠簸太久,乍一上岸,反倒觉得脚下打飘,身体都在晃,倒像是熬夜打电脑的后遗症,一种猝死感忽然袭来,急忙伸手按在自己胸口缓了缓气息。
听过晕船的,没听过晕岸的!
等沧玉缓过来的时候,玄解已经固定好了船只,两妖这才踏上未知的前路,倒没有谁对深山感觉到忧虑,毕竟按照他们的实力,天下不能去的地方寥寥无几,更别提一座小仙峰。
与其担心危险,其实沧玉更担心他们俩会迷路。
下船时天色本就不早了,两妖纵然健步如飞,也不能半日之内就绕遍整座青山,不过倒不全然是坏消息,待到黄昏时分,见远处青烟袅袅,惊飞枝头栖息的暗鸦,可见这山中的确是有些人家的。不管是不是小仙峰,又是不是青山村,即便不是,就当自驾游路过,见见生人,增长下阅历跟见识。
那青烟看着近,实则远,还不知要翻越多少山头,既然是谢通幽的朋友,那想来也是一位大能,这要不是小仙峰就罢了,要真是小仙峰,那妄动法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绝大多数修士跟妖魔都有自己修行的领地。
凡人可以来来往往,不成问题,这就好似蝼蚁在家中的墙角下走过,不会有人刻意追寻踪迹去将整个蚁穴彻底冲毁。可是要是进来的是陌生人,而且随便乱动乱走,那屋主想做点什么就不一定了。
说难听了,对方上来开杀招都算是理所应当。
两妖顺着狭窄的山路行走,不过片刻竟看到了仓促非常的脚印,而且很是密集,不由得面面相觑,这脚印不是野兽踩出来的,是人的脚印,而且看起来并不大,应该是女子或是少年人的脚印。
沧玉还是个大学生,没当过侦探法医跟警察,只能大概从表面看出这点信息,还全仰仗了推理小说,就转过头去跟玄解说了一声:“奇怪,从此处起就有他人的脚印往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应当不是被人追赶,这里的脚印只有一个人的,也许是有急事在匆忙赶路,不如我们跟顺着脚印跟上去?”
而玄解只是嗅着空气里流动的风,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奇怪,这里有病气。”
“这种地方会有瘟神?”沧玉震惊道。
瘟神并非是天界的神明,他们是比较特殊的一类存在,被天帝封印在海底的无尽归墟之中,归墟之中有座山,他们就居住在山里,尽管出不去,可也没有任何人进得来,就那么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非要说起来,瘟神其实更像是一种上古有特异功能的人,他们能操控风,身体里藏满了毒液跟瘟疫,是天生的人形武器,只不过敌我不分,会叫天下所有的生灵都得病,能活一万八千岁。
据说上古时期的第一任天帝曾经跟瘟神一族联手划定了六界,只是最后发生了些无人知晓也没有记载的隐情,在瘟神一族的请求下,天帝将无尽归墟赐给了他们,同时将他们封印了起来,顺便把无尽归墟变成了放逐地。
n bs 谁要是捣乱犯事,就给他去无尽归墟吃瘟毒!
其实别说神仙,要是真遇上瘟神一族,妖族甚至魔族的大能都很难说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正因此事,无尽归墟从此成了各界闻风丧胆的凶险之地,如果这个世界有最危险的活动排名,第一名肯定是去无尽归墟旅游。
实打实的有命去没命回。
这倒不是沧玉的剧本告诉他的,是倩娘给玄解讲得睡前故事,通常出现在玄解受了重伤摇摇晃晃回家的时候,她就会在晚饭过后絮絮叨叨瘟神会来把赤水水夫子抓走的。
“也许。”玄解沉吟片刻,“我不太确定。”
沧玉沉思了片刻,转头看向了玄解,对方正皱着眉头,看起来不是非常紧张,可同样没有往日的轻松跟平静,叫他多少有点提心吊胆起来,就说道:“能感觉到人吗?”
“不能。”玄解摇摇头,“只是感觉到了气息,可是我从没有见过瘟神,只是这气息很像倩娘形容过的瘟神。”
沧玉在嗅觉这方面没有玄解强,他能感知到远处传来似有若无令人不舒服的气息,可不能像玄解那样清晰地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知晓玄解不会无的放矢,心中信了五六分,不由得意味深长道:“玄解,你确定自己没有把船开到无尽归墟里头去吧?”
“无尽归墟是海眼,天河与地脉都将汇流其中,你下船时有看到天上银河倾泻,海中漩涡永开的场景吗?”玄解面无表情道,“未观灵鳌,不见穷桑,更何况瘟神住在海中仙山之内,我即便将船真正开到了无尽归墟之内,恐怕尚在外头,难以入得其中。”
哇,我讲一句,你讲一百句是怎样?
沧玉皱了皱眉,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起来,不由得走过去看了看玄解的脸,见他眼睛雾蒙蒙地笼罩着一层黑气,顷刻间又被眸中烈焰焚烧殆尽,下意识道:“你怎么了?”
“这里的气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玄解摇摇头道,“不多,可是烦人。”
烛照是混沌之炁中至阳的化身,并非寻常圣兽或是凶兽所能概括,玄解生就煌煌明光,纯净烈焰,不似世间其他生灵体内清浊之气各存一半能适应些。
这瘟疫是天生不祥的邪毒之气,与玄解正是对头,因此反应远远要大于沧玉。
沧玉始终不知道玄解的来历,见他神态不佳,只以为是修为不足,不由得对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产生了忧虑之感。
该不会谢通幽的朋友真有这样的本事,请得到瘟神……吧?
不不不,想点实际的,现在这是要怎么帮忙收尸啊,直接在山脚下放火可以吗?
“走吧。”
玄解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那点不适仿佛只是刚刚晕了下岸一样,他四处看了看,半晌才道:“只有那处有一点瘟气,而且很微弱。不妨过去看看。”他的神态十分平和,甚至有空闲挽起自己的袖子折了折,看起来简直有点淡漠的味道,“如果还没有死,我们就送她一程。”
沧玉颇为惊悚地看了他一眼,而玄解已经往前走去了。
走得越近,气味越浓,并不是那种让人身体不适的瘴气,而是宛如死尸腐烂的味道,沧玉当然没有闻过尸体腐烂是什么样的,没这个机会,他只是觉得这种恶臭带着死亡的气息,就跟书上写死人恶臭时是一模一样的。
说来奇怪,那些作者又是怎么知道尸体恶臭是什么味道的。
两妖循着气味走了有好一会儿,越走林木越是丰茂,正当沧玉疑心他们俩是不是走进了陷阱的时候,玄解从尽头处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名少女。
荒郊野外,草木扶疏,两个大汉跟一名柔弱少女。
嗯……
感觉好像什么奇怪的综艺节目。
“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玄解蹲下身,如同翻一条死鱼那样捏着少女的肩膀将她整个掀了过去,惊得沧玉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少女发出了极微弱的呻吟声,听起来似乎还有救,她的手从袖子底下漏出来,有腐烂的痕迹,等玄解把她的袖子掀上去的时候,二妖才清晰看到这少女半边胳膊都烂得快要见骨了,有几处甚至已经化脓,不过时日应该还不长,没有看到蛆虫蠕动,更没有苍蝇环绕。
没有臭味,只有让人不舒服的瘟气混着血腥气淡淡萦绕在鼻下。
沧玉看着伤口差点没吐出来。b r
“她想活下去。”玄解若有所思道,他颇为奇异地打量着这名少女苍白的容颜,伸手撩开了她散落的秀发,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只可惜因为血色尽失显得过于苍白,小小的瓜子脸瘦得有点吓人。
沧玉有几分不忍,说道:“只怕我们也救不了她。”
玄解抬头看了看沧玉,平静道:“你想救她?”
“要是可以,当然会救。”沧玉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我都不是大夫,这姑娘手臂伤成这样,只留最后一口气,恐怕不等我们带她去求医就死在半路上了。你起来吧,别碰她了,要真是瘟毒,咱们恐怕都自身难保。”
玄解轻轻笑了声,他捏着那少女的下巴打量了会儿,并非那种寻常公子哥那种轻浮又风流的动作,倒像是在掂量刚上过秤的猪肉是否缺斤少两,他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既然你想救她,那就救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