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成为彼此的宿敌呢[穿书]+番外(109)
顾非敌:……
顾非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吗?”
宿殃讪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当时……”
……声音消失在来自顾非敌的绵长亲吻中。
……
西方天际,最后一抹绯红渐渐暗淡,层层浅淡的云霞化为一片深沉的蓝紫色。
星光悄然点亮天穹,这是一个没有飘雪的晴朗冬夜。静谧的院落中,只有温泉蒸腾的雾气在悄然氤氲,偶尔有水珠从石岸不知什么地方滴落,发出几声清脆的叮咚。
忽而风起,吹皱一池暖融如春的泉水,吹动温泉边积着一层薄雪的常青树。枝杈上的雪花纷飞落下,就像在院落中下起一场绵绵密密的小雪。
一丛丛针叶随着风带来的节奏晃动,簌簌作响,令小院显出几分生机勃勃……
……
顾非敌从背后将宿殃抱在怀里,轻吻落在他颈后发丝。
宿殃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连手指尖都不想动弹。但是奇异地,他竟然没有因为疲倦而直接陷入沉眠,反倒感觉身心都更加轻松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那场在绝望的深渊与至深的眷恋中交织的哭泣,将他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两人静静相拥许久,顾非敌才在宿殃耳畔轻唤:“师兄……”
宿殃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嗯”算作回应。
顾非敌问:“可还好?”
宿殃默然片刻,嗓音还带着些微哑,道:“……累。”
顾非敌在宿殃颊边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再坚持一小会儿好么?我整理一下床铺。”
说完,他翻身下床,反手把宿殃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抱到旁边榻上,点亮一盏灯烛,从箱笼取出一套新的褥毯换掉床上的一片狼籍,又备好换洗衣物,再从院中温泉汲了一大桶热水,将宿殃抱进去。
细细清理沐浴之后,顾非敌以内力帮宿殃烘干头发。两人换上干爽的中衣,熄了灯烛,相拥而卧。
可不知为何,宿殃却忽然没了睡意。
他闭着眼睛酝酿许久也没能入眠,只得睁开双眼,看向身旁……却忽地撞进一双在昏暗中熠熠生辉的眸子里。
顾非敌讶然:“师兄没睡么?”
宿殃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说:“……不困,睡不着。”
顾非敌收收手臂,将宿殃往怀里带近一些,唤道:“师兄……”
宿殃:“嗯?”
顾非敌停顿片刻,语气犹豫:“师兄可喜欢方才的……感觉?”
听到这个问题,宿殃登时有点哭笑不得,又有些说不清到底是害羞还是恼火的情绪上涌,导致耳朵一阵发烫。
“干嘛问这个……”他嘀咕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顾非敌抬手,轻轻抚摸在宿殃脸颊,低声说:“我想知道,方才……对师兄来说,算是美好的回忆,还是不堪的回忆……”
宿殃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本是抱着献祭般的情绪,期待能够让这段感情在最后的时间里,燃烧得更猛烈些……即使飞蛾扑火,就此灰飞烟灭,也至少能在记忆的最深处铭刻下一些永远不会磨灭褪色的东西……
这情绪中的绝望他不喜欢,可那爱意燃至极点,化为能够照亮一切的焰火的瞬间,却该死的美好……
哪怕就此堕入黑暗,他也在所不惜。
……何况,此刻他并没有落入黑暗,而是……仿佛新生。
顾非敌还在低声催促:“师兄,喜不喜欢?”
宿殃抿了下唇,攥住顾非敌落在他耳畔的指尖,直接逃开,换了个话题:
“我一直奇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我了?以前……不都是直呼姓名的么?”
顾非敌没有立刻回答。
他眼眸低垂,手指自宿殃脸上缓缓滑下,落在他的后背。
隔着中衣,顾非敌无法直接触碰宿殃的肌肤,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一些早已愈合的陈旧伤痕。而那些伤痕所组成的,是一道令他痛彻心扉的诅咒。
沉默许久,顾非敌道:“……我只是,不愿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经他这一提醒,宿殃也想到了自己背后那十六字咒辞,而他的姓名恰好包含其中。
宿殃……命中注定的灾殃。透着一股宿命般悲剧的气息。
这样想来,的确不是个好名字。
“总是叫我师兄也太奇怪了……”宿殃道,“不如,叫我的小名吧。”
顾非敌诧异:“你有乳名?”
宿殃在黑暗中看向对方仿佛闪烁着星光的双眼,笑道:“是我灵魂的小名,从前……我奶奶一直这样叫我。”
顾非敌问:“叫什么?”
宿殃咬了下嘴唇,道:“小小。”
顾非敌愣了一瞬,问:“小小?哪个小?破晓的晓,还是……”
宿殃道:“大小的小……”
顾非敌笑了一声:“很可爱的乳名。”
宿殃问:“那你呢?有小名吗?”
顾非敌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从记事起,父亲母亲从未唤过我乳名,或许不曾取过。”
宿殃道:“那我怎么叫你呢?你叫我小名,我总不能还连名带姓叫你……”
顾非敌忽然笑出声来。
宿殃问:“怎么?”
顾非敌轻抚宿殃的脸颊,低声道:“你不如,以后……就像方才那样叫我?”
宿殃一时没反应过来顾非敌是什么意思。
等他转过弯来,不禁脸上一阵发烫,咬牙切齿道:“顾非敌!”
顾非敌笑着说:“那时就哥哥、哥哥唤得亲切,事后就如此凶神恶煞了?”
宿殃哼道:“我比你大!”
“是吗?哪里比我大?”顾非敌凑近上前,逗弄道,“你乳名小小,如何……比我大呢?”
宿殃:……
宿殃脸上发烧,故作嫌弃地推了顾非敌一巴掌:“你是泰迪吗?又来?我好累了……你之前还说不忍心动我……”
顾非敌无视听不懂的词,寻到宿殃的唇,轻轻吻了一下。
“不动你,我舍不得。”他低低笑了两声,抓着宿殃的手,与他十指交握置于胸前,没再闹腾。
夜色渐深,晚风骤停,四下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漫天星辉与一牙弯月点亮整片苍穹,微光透过敞开一道缝隙的窗户照进屋内,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平静而美好。
第89章 雪人与宣誓
第二天早上, 宿殃与顾非敌难得都睡到日上三竿,直至小院外一阵敲门声响, 顾非敌才猛地睁开眼睛。
宿殃也被吵醒, 迷迷糊糊嘟哝道:“谁啊……”
顾非敌看了一眼天色。“……今天我起迟了, 许是汤药已经煎好, 他们来送药。”
说着, 他翻身下床, 迅速穿好衣服, 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 前去开院门。
罗余端着药罐踏进院内, 瞥了顾非敌一眼,问:“今日怎迟了?”
顾非敌没想到会是罗余亲自来,本就惊讶,听到问话, 支吾了一下,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罗余却没等他, 径自走进暖阁, 将药罐放在桌上。
见进来的是罗余,宿殃也吓了一跳,赶紧撑着床铺坐起身,把睡乱的中衣整理好,唤了一声“前辈”。
罗余没应, 视线落在宿殃脸上片刻, 扭头四下打量, 最终看向房间角落的屏风。屏风边的木盆里,正胡乱堆着一团床单和脏衣。
罗余挑眉看向顾非敌。
气氛太过尴尬,顾非敌的耳廓登时泛起一层薄红,下意识避开罗余的视线。
“今日我起迟了,抱歉,”他低声道,“劳烦前辈亲自前来。”
罗余什么也没说。
他将药罐中的汤药滤进碗里,端到床边,递给已经靠着床头坐起来的宿殃。
宿殃接过药碗,和顾非敌对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罗余。
罗余轻哼一声,也听不出是冷笑还是什么。他问宿殃:“身体还受得住?”
宿殃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埋头衔着碗沿,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药,试图借此掩饰尴尬。
“睡了一觉,变娇小姐了?”罗余催促,“赶紧喝完,我给你诊脉。”
宿殃:……
宿殃听话地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将碗递还,也不敢当着罗余的面向顾非敌讨吻,默默把手腕伸出来。
给宿殃切了脉,罗余眉头微蹙,扭头问顾非敌:“昨日行事时,你运了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