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董传林心揪得死死的,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一个痛哭流泪感动于满盈的情深,另一个义愤填膺想冲上去问问满盈,为什么相隔那么长时间才后悔,一开始就坚持或许孩子都有了。
“以前那个韩松已经死了,回不去了。”
韩松的话惊醒两位梦中人。
满盈震惊慌乱,手足无措:“松哥……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董传林脑子里瞬间从天而降第三个小人,它挥舞着长棍打死前两个不明事理的小人,用蛮力告诫主人——原来那个韩松早就死了,鸡同鸭讲你还在心疼个屁。
甩下话后,韩松扛着细竹子大步往前走,气势如虹,丝毫没有心疼哭到岔气的满盈。
董传林扶起瘫坐在地上满脸泪花的满盈,安慰词刚到嘴边就被一句怒吼吓跑了。
“董传林你属蜗牛的吗走那么慢!”
把安慰词咽下去,见满盈站稳后董传林撒手,捡起锄头就跑。
随着木门砰一声关上,满盈眼角滑下两行清泪,她跌跌撞撞往家里走。
……
董传林把锄头放好后,跟在韩松屁股后面。
韩松去喝水,董传林眼巴巴地看着说他也想喝。好心给他倒杯水,结果他一口饮尽后又跟着跑进灶屋。
韩松指着门毫不留情地送客:“你去回家,我要做饭没时间搭理你。”
董传林手叉腰来回晃荡,硬憋出一身傲慢。
“谁要你搭理了,我进来看看你家的灶屋长什么样都不行吗?”
“行,你慢慢看。”说完韩松气冲冲地提着木桶去外面挑水。
假模假样在灶屋转了两圈,董传林故意大声点评几句,在确保外面的人能听见后,紧接着又跟出去看韩松打水。
后面有个跟屁虫,做事都烦躁。韩松实在受不住他的粘人,冷下脸说:“你到底想干嘛?”
董传林眨巴眼睛,问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
“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啊,是悲伤还是难过,又或者是惋惜痛恨,统统说出来。我会为你排忧解难,分担痛苦。不用感谢我,都是兄弟,应该的。”董传林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拍拍胸脯说道。
韩松嗤笑一声,“想听八卦就直说,扯这些虚的你也不害臊。”
董传林面色未改,“有什么好害臊的,我凭实力凭关系听八卦,理所应当。”
韩松放下手里的木桶,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那你说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2019年第一更!
第18章 第 18 章
昨日本想留在家中帮着董光承干活,结果被韩松生拉硬拽着去了镇上。
董传林决定今日留在家中,一来是去田里帮忙,二来是在家好好考虑要不要去药行一事。
毕竟韩松都掰着肩告诉他要重视,还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家里人知道他今日要留在家中,自然没人来催他早起床赶牛车去面摊。董传林毫无负担地一觉到天明。
醒来时,大哥已经出发去面摊,刘氏和二姐在灶屋忙活早饭,余氏趁着天气暖和在晾晒被子。
唯独没看见董光承。
董传林有些纳闷,以为他是去茅房或在后院。蹲在院子里洗漱时,董光承挑着一担木桶回家。他这才明白爹是趁着清晨太阳不大,是去给前几日移植的空心菜苗浇水。
父子两快速吃过早饭,没多休息准备出发去稻田里。
刚出家门,董光承说自己的水壶忘拿了,让董传林回去拿顺便灌好水,他先行一步。
董传林到家后四处找寻,才发现水壶就放在灶屋的茶壶边上,还傻傻找半天。
太阳渐渐升起,暖阳带着微风拂过脸庞。
呼吸着新鲜空气,沐浴在金色阳光下,董传林心情愉悦,哼着歌往田里去。
迎面走来两个婶子,董传林乐呵呵地和她们打招呼,婶子也热情地回应他。在知晓他是去田里帮董光承一起干活后,一顿表扬加吹嘘,夸赞他勤劳懂事又贴心。
董传林心虚地笑笑,不敢把这三个词往身上套,简单唠两句后继续往前走。
人总是喜欢听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明明知道假的要命,心里还是旋转跳跃。
虽然两位婶子的话里真实度只有百分之一,可还是充分满足董传林的虚荣心,他觉得应该给两位婶子多加一点印象分。
印象分才刚哐当哐当加上去,身后随即传来议论声。
声音太过耳熟,董传林没回头便听出来是刚刚两位婶子在讲话。她们语气里带着尖酸刻薄和不屑,甚至还有份嘲笑在里头。
董传林放慢脚步,停止哼歌,竖起耳朵听。
“刘月不是说他儿子找到营生了吗?怎么还待在家里?”
“这你都不知道?他之前是跟着村口老李的叔父学木雕,学了还没两月,就被赶回来了。”
“我前阵子不是回娘家了嘛,消息肯定没你的灵通,你快说说。”
“嗨,刘月是说因为老李的叔父去青州城不带徒了,可我看啊,就是她儿子又懒又笨!师傅都嫌弃。你看他刚刚走路那慢悠悠还哼着小曲的样子,哪像是去干活啊,分明是把自己当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了。”
“你说这老董家也真怪,夫妻两都勤勤恳恳,怎么养出来的儿子尽想着赖家里不干正事呢。一大清早我就看见老董在挑水浇菜,真是操劳。”
“估摸着是想野鸡家里出凤凰呗。”
……
距离相隔太远,剩下的董传林听不清也听不进去。
这短短几句话在他脑海里形成惊涛骇浪,溅起巨大的水花狠狠拍打在心岸上。
当演员时,他黑粉不少,每次黑粉吐槽谩骂起来,一点水都不放,什么难听说什么。
他在拍戏间隙,闲来无事会翻看一些评论。那时他看到黑粉的讽刺还能笑出声,自嘲一番后顺便激励自己要更努力更优秀,用成绩狠狠打/黑子的脸。
他以为他的内心已铸成铜墙铁壁,能把嘲讽奚笑都揉碎咽进肚子里去。
可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承受力,当亲耳听见婶子的冷言冷语时,温热的心顿时凉透。还想给婶子加印象分的想法像一把铁锤,哐当哐当地敲打他的脑门,在问他到底清醒没。
耐住想转身冲回去与婶子辩驳的心,他手指紧紧捏着水壶,加快步伐一路狂奔。他想借着涌起的风,带走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现在冲回去是能让婶子闭嘴道歉,那下回呢,她们回去以后呢?董传林甚至能想象出婶子被迫道歉后会在人后怎么编排,怎么颠倒是非。
或许她们又会把爹娘拎出来嘲讽一顿,说董家养的儿子不但没本事没能力还没大没小。
心脏随着步伐猛跳,又涨又涩。
前面是连成片的稻海,风吹过阵阵稻香。
停住脚步,董传林一眼定位稻田的董光承,他将杂草扔到田埂边,上下敲打几下腰背接着干活。
深吸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董传林抬头挺胸朝着董光承方向走去。
和长舌妇打嘴仗不是明智之举,把冷言冷语忘在脑后是傻逼行为。
他要做的是走好每一步干出成绩,让长舌妇们瞧瞧董家本来就是凤凰窝。他要拿出在演艺圈奋斗的那股劲,在月禾国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董传林藏住心里的小心思,装作无事在田里帮忙。待韩松从面摊回来后,便急忙跑过去。
他急切地想见到他,哪怕他帮不上忙,分不了忧。但只要一见着,董传林心里憋着的怨气和委屈,就自动消失了。
他思虑很久,也没搞懂为什么会这样。
最后,他把这份心安归结为两人来自同一个世界。一定是因为他们遭遇一样他才能敞开心扉的,一定是。
……
回家吃完晚饭,董传林拦住想收拾碗筷的刘氏,让她好好坐下,他有事要说。
“我找好营生了,去薏草堂。那里在招学徒,我想去试试。”
话音刚落,五个人的眼神齐刷刷地射过来,董传林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在扣手指头。
在古代,找营生学手艺和嫁娶和离一样都是大事,多数家庭都是以父母的意见为主。有些甚至是父母全程安排好,孩子只需要听话认真学。
董光承和刘氏思想开明,对子女约束不严,想法得当可实施基本会同意。大哥董光良当时决定学面点手艺,就是他自己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