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逼我去宫斗(重生)(43)
李昌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来,强自镇定道:“是,微臣与各侍郎商议了,且左丞相也、也稍作指点。”
左丞相是段家的态度,燕澜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眼底的愠怒清晰可见。
“主考官是郭全?”燕澜声音低低的,本欲饮茶的手腕一转,茶盏直直飞到李昌越身前碎成一地瓷片,溅了满地。
刺耳突兀的声音使得近在咫尺的李昌越闭了闭眼,战战兢兢道:“是,是郭大人。”
他不由气虚,郭全是皇上的人,可早已被他们策反,就是为了在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场科举里动一动手脚,一届科举可就是几十进士门生,谁不眼馋。
可——看皇上的意思是得到了风声了?
李昌越越想越后怕。
却听皇上道:“郭全品行不端,朕正有心罚他,这主考官你们挑的实在不用心,你这礼部尚书,是不想做了吧。”
李昌越忙跪下道:“臣不敢!”
“畏畏缩缩的东西。”燕澜骂道,可若李昌越抬头看,就会发觉他眼里的怒气都退下了,余下的是极冷静狠厉的光,“便指了柳淮来做就是。”
“柳大人?”李昌越微微一思索,想必皇上是看在宫里柳才人的份上觉得他还能用一用,毕竟皇上的嫡系官职威望都不足以担此大任,只能矮子里拔将军了。
柳淮此人他也打过交道,表面风光霁月两边不沾,实际上心黑着呢,没少动手脚。
这次可是给他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皇上圣明。”李昌越放下了心,只待与柳淮再说一说便宜行事的事儿了。
不过是换个人么,随皇上高兴,私底下好处还是他们的,李昌越心中满意。
待李昌越离去,卢德新带宫人进来收拾着。
宫人的动作轻的很,小心谨慎,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惹皇上不悦。
卢德新看在眼中,心中叹息。
这些天皇上仿佛赌气般,不去见昭仪,也不去其他地儿,就在养心殿里闷头做事,养心殿里是愈发低沉孤冷,只因这殿的主子心情不佳,连带着宫人走路都恨不得踮着脚走。
可皇上不去,昭仪怎么也不来看看哪?
卢德新到底是皇上的人,眼下不禁不满起来。
贤妃从床上坐直了身子,追问:“然后呢?皇上还是未去见那贱人?”
素雪沉静道:“是,近日皇上都未曾来后宫。”
贤妃抠着指甲,喃喃道:“是了,是了,当初祁谷菱张扬肆意,事事抢风头,恨不得皇室里都知道她能耐,你看,你看!她这不就没了吗。”
素雪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祁谷菱便是殁了的庄妃。
说来可笑,如今宫中只有贤妃这个死对头还时不时念念她,虽然从来不是什么好话。
“扶本宫起身,本宫要去瞧瞧这个出了风头的昭仪。”贤妃迫不及待道。
难得等到虞令绯失势,她总算能蔑视此人、而不用担忧皇上的厌烦。
贤妃的模样有些不对,不似疯魔时那般可怖,但亢奋的模样又绝不正常,素雪有心去上报,可贤妃虎视眈眈,不给她脱身机会,身为宫人的她若是不听令可能便要暴露。
素雪瞬息间做出了抉择。
“娘娘小心。”她弯腰轻柔扶起贤妃。
虞令绯这几日也并非毫无察觉,可向来是皇上主动就她,或来她宫里、或传召过去,偶尔几次自己主动去还是因着有求于人。
她从未主动邀过宠,也不知皇上如此行为是否另有安排,再加上每天睡得多,脑子都睡迷糊了般,拖拖沓沓地一直未去养心殿。
江嬷嬷看着情形,心中也急,她是皇上派来的人,若是两人僵着了,夹在中间的她便里外不是人了。
见虞令绯起身用了些膳,江嬷嬷道:“今儿小厨房做了鱼,让奴婢想起那日的全鱼宴了,好不丰盛。”
虞令绯回想了下,点点头:“御膳房花了心思做出来的,是很不错。”
江嬷嬷再接再厉:“那一桌子的鱼,皇上娘娘未能吃多少,竟还赏给奴婢们了,真是让奴婢饱了口福。”
“江嬷嬷这是惦念着吃鱼呢。”虞令绯笑道,身边的黛绿等人也笑开了。
江嬷嬷也不恼:“是娘娘体恤我们。”
虞令绯随手轻轻掀着茶盖把玩,江嬷嬷的意思她何尝不知,是皇上许久不来心中担忧了。
她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许是前朝无事要她来办皇上就不来了?
如此一想当真是绝情郎。
可虞令绯想到相处时的点滴,又下意识否决了这个念头。
她并非柔肠百转的性子,若是其他事她兴许早就冲过去问了,可这古井无波的水下,仿佛是她最惧怕的。
虞令绯最怕什么?
是求而不得,是看不清摸不着,是最善变最无理可诉的人心。
此事前前后后都没什么能触及皇上心情的,相反她不仅未拖累皇上,还凭借案情名声一力扭转了朝堂之上的劣局。
她闲来无事时仔细推敲过,若有何事能让皇上不悦,最大的问题就是许英阙这个人上。
虞令绯想起那日在家中为了与许英阙拒婚所说的托辞,当时如何说的?
若是皇上得知后不悦,也就牵连了许英阙。
眼下倒是自己吃了这份苦头。
可若自己前去跟皇上说,能说什么?能如何说?
皇上根本未提起此事,要如何辩解?
即便辩解了,又如何去阐述自己的心思——
她甚至连自己的心思是什么都未曾看清,要如何说。
便是这循环往复杂乱无章的想法,织成了一道网,把她禁锢在此处,一直未去寻皇上。
虞令绯思及此,叹了叹气道:“本宫是愈发小性子了。”
雪青察言观色道:“娘娘自幼聪慧,许多事一想就想通了的。”
虞令绯道:“若是想不通呢?”
说罢,她自问自答接了下去,“若是想不通,便只能先去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换身衣裳,去养心殿。”虞令绯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动摇,招呼着宫人置换行头就要去见那人。
虞令绯挽飞仙髻,着了樱草如意纹袄裙,配粉宝坠子,细细着了妆,收拾地清新可人,又透着别致的明媚,极俏丽。
她也颇觉满意,吩咐雪青打赏做这衣裳的绣娘后便要前去养心殿。
蓦地,常留的声儿在外面响起,声音透亮,显然是拔高了声往里传,其中透着几分惊异:
“奴才参见贤妃娘娘。”
“狗奴才,叫的倒响。”贤妃慵懒跋扈的声音随后而来。
“你主子呢?还不出来给本宫见礼。”
第39章
贤妃怎么来了?
她可从未来过景阳宫啊。
黛绿一惊,就往虞令绯那看去:“娘娘……”
虞令绯也不知为何,但事到临头总不能把她拒之门外、给她把柄,便道:“贤妃姐姐登门拜访,不能失了礼仪,随本宫出门迎她。”
许英阙有事寻谢游,轮班下值后方有空来找他说话。
正说到吏部侍郎下的帖子,就听两位路过的宫人在窃窃私语:
“贤妃好久没出过锦绣宫,这一出来就往昭仪那去,我看得真真的,准没错。”
“贤妃娘娘气势汹汹的,昭仪少不得要吃苦头。”
“贤妃有位份,可昭仪有宠在身,谁知道呢。”
“以往是不知,可皇上都这许久没进后宫了,明摆着昭仪也失宠了,贤妃娘娘的位份可是实打实的!”
“欸,也是,不管怎么说,见了面呀要行礼的还是昭仪。”
两个宫人许是去做事的,路上交头接耳起来了,见这些侍卫也不怕他们听见,只稍稍走快了些就离去了。
许英阙却因她们言语里透露的事儿驻足良久。
谢游已带着那班侍卫继续巡逻去了,许英阙走了几步,放心不下,转身就要往养心殿而去。
可他一个侍卫,关切后妃岂不是害人害己,他抿唇立了许久,日头照得人的影儿短短缩成了一团,模糊又孤独地斜在人脚下。
他垂眸,苦笑一声离去了。
他早已没有关怀她的资格。
卢德新能成为皇上知心人,凭的可不仅仅是只会听话。
此前皇上虽不去景阳宫,可却特意叮嘱他盯着些情况,摆明了心里就是放不下。
他早让人时时刻刻关照着景阳宫,有什么事儿都跟皇上说一说,皇上虽不表态,可也从未呵斥过他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