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逼我去宫斗(重生)(32)
可——
“民间是怎么回事?”
未书将听来的消息说了,得知段西巍联合其他臣子上书的第二日,千里之外的村民就能入宫,太后气的头脑发晕,摇晃了几下,差点又倒了下去。
宁嬷嬷连忙扶住给她轻轻按着太阳穴。
太后缓了缓,闭目许久,一字一顿道:“段恭厉……舍了吧。”
未书眸子垂下,道:“是。”
“可段大人若是不肯——”
太后冷笑道:“若不是他这步臭棋,何至如此地步!他若不肯,还要拉着段家给他儿子陪葬吗——你便问他,可愿害死了自己儿子后,再给自己儿子陪葬!”
此话毫不留情,未书心中记下,道:“是,太后。”
下去之前,未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太后的面容,病榻之上的人苍白憔悴,花白的头发彰显着她已年迈。
到底老了。
未书转身离开,心中悲悯。
说是怪段西巍,何尝不是她自己装病躲开了去。
早在她称病、皇上侍疾时,太后的败势就显现出来了,区别只是要败多少。
而段西巍的愚蠢和皇上的布置让她在这次较量中,一败涂地。
可在段家来说,太后又赢了。
她不病,段西巍必要恨她害了自己儿子。她病了,将自己儿子推向死路的是段西巍自己。
何其毒哉。
何其妙哉。
未书品味着她的布局,细细琢磨开。
伺候他的小河子见他出来,凑上前道:“总管,那人又来了。”
“哦?”未书神情莫测。
“原本秋实姑娘在籽满院里等您,险些与那人撞上,奴才做主,让秋实姑娘先回去了。”小河子声音又低又细,怕被人听见。
秋实么,来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让自己办的事自己还没办——现下谁有空去想着后宫的一亩三分地。
倒是那人也来这么勤,可就有趣了。
未书点了点下巴,往自己院子去了。
他作为寿康宫大总管,又得看重,在寿康宫不远处一道隐蔽的小路旁有个一进的院落。
此刻里面正坐着位来客。
叶尤汐饮着茶,不住地往外探头,很有几分坐立不安的意思。
她知晓这几日宫中因前朝事务气氛紧张,在她看来这种时候才没人会注意自己这个小才人,便寻着空过来了。
这里离寿康宫近,宫人多,她也不常来,生怕被看见。
左等右等,可算是把正主等来了。
叶尤汐轻轻松了口气,把笑脸端上来:“总管。”
未书笑了:“叶才人怎又来了,若是让旁人看到可是说不清的。”
叶尤汐道:“得了些好茶叶,想着给总管送一份来。”
未书看了眼桌上的茶叶包,不置可否,这些东西他在寿康宫得的要多得多,也好得多。
叶尤汐注意到他的面色,轻轻道:“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也不知总管……看不看的起。”
未书挑了挑眉,意外地打量了她一眼,像是头次见她般,叶尤汐被看的脸上一红,偏过头去。
“叶才人寻我这个阉人,有什么想求的便直说,若不说,下次也不必来了。”未书坐下,说完还饮了口茶润嗓。
叶尤汐握了握手心,又偏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外,咬唇道:“总管爽利。我是个后妃,想要的不过是皇上的宠爱罢了。”
未书嗤笑道:“那才人应去找皇上,便是找卢公公也比求我有用。”
叶尤汐心里气他不识抬举,却又明白太后眼前的奴才都比自己这个不得宠的后妃有权,只得忍耐道:
“我说了,总管莫气——我想着太后与皇上的关系,若是太后对我发难,以皇上的脾性,必不会置之不理的。”
未书的神色惊奇,看向叶尤汐的脑袋,像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般,他无语凝噎半天,问她:
“你怎么想出这种点子的?梦见的?”
这是嘲她异想天开呢,叶尤汐忍气吞声道:“那日采选,赏花宴上,太后便只刁难了虞昭仪一人,而后宫也只有她一人得宠。”
生怕被打断,她急急道:“若说虞昭仪人品出众,可段才人也不差,为何只有她独宠,定是有几分关联的。”
纵是未书什么人都见过,也差点都被她的歪理绕进去了,定了半晌,道:
“你可知自己比虞昭仪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连段才人也比不上。”
叶尤汐笃定道:“即使我差了些,皇上还能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成,再说除了颜色,我其他地方也不比虞昭仪逊色。”
未书古怪地看着她,真想说单看这脑子你就一定输给了昭仪。
可他到底未说出口,眯眼问面前的女子:“你当真要求我,给你在太后面前上眼药?”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以往找他的都是求他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的,这倒过来的真是头一个。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监的声音纤细阴柔,这话听得叶尤汐心里一抖。
但想起前些日子被羞辱的谢宝林,到现在再没出现在人前过,听说是病迷糊了。她是不敢去碰皇上、被昭仪那个醋缸子逮着整治,不如另辟蹊径,让皇上来寻她。
到时,看虞昭仪还能如何。
总之,自己是绝不愿在后宫默默无闻的。
叶尤汐坚定了想法,在未书古怪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未书哈地一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走吧。”
叶尤汐忍不住问:“总管要何时助我?”
“嗤,你以为凭着包烂茶叶就能指使我不成,只是看事儿有趣应了你,待时机合适自会成全你的想法,回去擎等着吧。”
未书不再看她,叶尤汐只好离开。
她走到外面,小路上人少些,可离开寿康宫附近还是要走过一段宫道。
叶尤汐谨慎地低头快步离开,在她身后,茂密的枝蔓间钻出来一人,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
第29章
牵扯到段家,朝堂上的事与后宫的关系陡然更密切了几分。
段家一个太后,一个段才人,太后无人敢惊扰,段含月可是没少被排揎。
太后病稍好些,就将皇上喊了过去,痛斥他不可为了段这个小家罔顾了天下大家,段氏子既错了便当罚,万不可让百姓蒙冤,案情蒙尘。
太后深明大义、不徇私情的好名声一夜间传遍了上京。
皇上随即雷厉风行地下了一道道旨意,河泽县县令鱼肉百姓,罪恶滔天,判凌迟之刑。
段家嫡子段恭厉身负钦差之职,却玩忽职守,借职务之便行贪污之事,虽未酿成大错,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幸州,百年不得归。
段家教子无方,受申斥,左丞相罚俸禄三年。其余段家旁支嫡系也或多或少有了贬斥。
章御史、查元白等有功之臣,俱是嘉奖升职,查元白得了皇上的眼,一步登天,直接留在了上京,替了一个段氏旁支的职位,在京卫指挥使司做了个四品佥事。
那些跟风给段家上折子开脱的臣子,不管受没受罚一时间都噤若寒蝉,不敢有动作。
朝中风气,肃然一清。
圣旨下来当天,百姓交口称赞皇上仁明,芸州的百姓也被妥善安当、事了后便由官兵护送回乡了。
而朝中缴了这批银两,国库也充实了,正是一番好气象。
这番以后党占上风开头的较量,以一个让人没有想到的结果结束了。
虞令绯估摸着朝堂上的风波已然平息,征兆就是皇上又有空来后宫拉着她造作了。
许是这小半月都没见着人,一夜颠鸾倒凤后,下了朝后皇上又回了景阳宫。
虞令绯累了一宿正贪睡呢,突地被雪青唤醒接驾,脑子都是懵的。
她眼皮子动了好几下才睁开一条缝,迷迷蒙蒙地看到燕澜正在床前低头看着她。
这样的虞令绯燕澜很少看到。
她往往都是鲜活的,在自己面前一颦一笑都娇美无边,求自己作主时最娇气,可燕澜看得清她的眼睛是清的,是静的,像被溪涧冲刷过的黑卵石,漂亮剔透,古井无波。
半梦半醒之间的她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乌发散落在妃色绣枕上,双颊微红,尖尖的下巴抵着被子一动一动的,两片乌羽睫费了半天劲才成功飞到上头,露出一双困出泪的眼。
羞怯娇憨,纯稚间透着受了一夜恩宠的风情,宛如志怪里初入尘世就吸饱了精气的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