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他这幅模样,哪里是未曾发生什么的。
只是若是真的,那也很好,于是红枫强撑着追问“到底如何?”
“小君-”
红绿只应承着,目中含泪,却死死不说。
“你是要我,自去外边打听”
红枫说着就要起来。
“小君我说,我说就是了”红绿跪坐在地上,忙忙的制止小君。
“是成女郎,同窗皆知,她有棵十分宝贝的杏树,常亲自去照看,弄得满身泥泞,因此林女郎便时常调侃成女郎”
红绿说到一半,自己倒带着哭嗓“几日前在临江楼吃席,林女郎等便又调侃,,许是吃酒吃得尽兴,成女郎竟真说起这杏树的来历”
“成女郎既心里有了眉公府的淮君,又何必如此招惹我们,本也是银货两讫的生意,白白的叫人心断肠”
心里想着从旁人听来的,成女郎的原话,红绿心中更是意难平。
“成女郎说是为眉公府淮君的?”美人微微笑,情绪掩在眼眸中,深不见底。
“这倒没有,像是成女郎顾念着淮君的名声,未曾提及名讳,只是旁的人猜出来的”忽的被问,红绿拭了拭泪,愣愣的答。
“你可知成女郎的原话,是如何说的”美人脸色本就苍白,如今也不瞧着红绿,只抬头看屋顶。
“知道的”红绿说话间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且细说与我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he or be
第80章 (女尊)小倌(完)
“三年前,他在高处,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柔桡轻曼,妩媚纤弱,受人欢呼。
而我在下边,在人群之中,瞧见他。
他傲气得很,始终轻抬下巴,美丽的眼睛不肯多往下边瞧一眼。
只那双纤纤玉手,随手拈起一颗靑杏,往外一抛。
说来也巧,那青杏竟砸中了我的头。
那时他的目光随意的往下逡巡,我并不知他在人群之中瞧见我没有。
回去之后我思前想后,要怎么保存那颗青杏,最后得了个笨办法,于是便在那日将那青杏种在城外
”
“这便没有了吗”红绿学着林女郎等人的调调。
“后来我打听他的消息,才知,他已有心悦之人,便没再想着,只是那树倒一直种着”。
红绿说完,自己感慨非常“小君你想,站在高处,骄傲非常,又已有心悦之人,不正是说得当年的淮君吗。
当时他已有婚约,只是去年退了去,况近日成女郎与淮君来往过密,早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
还未及红绿再说下去,床榻之上的人已经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本就苍白,如今已不见人色。
“小君”红绿哭丧起来“我早说了,你听不得这些”。
红枫好似坠入了一个梦,又好似正清醒着。
他瞧见三年前的自己,正得了花魁君子,站在香车上,轻抬下巴,表情轻慢。
下面呼声不断,他随手拈起一颗杏子往下扔。
却没太注意结果,只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左不过那些人。
他仿佛如醍醐灌顶。
又瞧见那日,明明是她扯着自己那郊外走,沾着一身泥,只为瞧一棵低矮杏树。
他没有说旁的置气话,倒听见她说‘我生气了呀’。
他瞧见太多,最终都化作女郎眉宇间的丝丝愁绪。
“小君,小君”
耳旁仿佛有红绿呼喊着的声音,但那声音越变越小,最后全然模糊了去。
再醒来时,只觉着恍若隔世,屋子静得可怕,只有药味在鼻间萦绕。
“小君,您醒了”
红绿放下水盆,忙的到床边来。
“怎么啦”素衣美人声音温柔,笑容满面,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红绿鼻头一酸,差点没有哭出来。
“小君,您快些好罢,老鸨说了,明日后日,待您稍好些,便放了您,自出凝香馆去,任凭您往哪里逍遥快活去”。
红绿说着慢慢方止住了哭腔,末了加一句“我真替您高兴”。
“那可真好呀”
素衣美人抬头望着屋子,也不与红绿再去分说。
要是他死在凝香馆,确实不好,到底是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若届时她忽的想起他这么个人来,要闹一闹,岂不更麻烦。
“红绿,扶我下去走走罢”
红枫慢慢的坐起来。
“使不得,小君,您方好了些,如今可吹不得风”
红绿在一旁紧张得不行。
“无妨,穿厚些即可,日日在这屋子闷着,只怕这病才好不了”
红绿给红枫围上两件厚袄子,又在头上外头围了一件连头也遮住的披风方歇。
在院子中走了走,瞧了瞧寒梅,素衣美人的气色倒真的好了些。
“回罢”
两人顺着院子走到了外院。
忽听主子如此吩咐,红绿忙扶着道“这边,先从这边上去,入了楼,暖和些”
两人顺着扶梯,入了外院楼中。
正待穿过凭栏,主子又像是生了什么兴趣,道“走外边的凭栏吧,瞧瞧外面的景色也是不错的”。
二楼里边的凭栏自然更暖和些,但是听主子如此吩咐,红绿也只得扶着从外边走。
谁知这一扶,倒更不得了。
红绿忽瞧见对面酒楼停下的马车旁,正是昌平府的成女郎。
不,现如今应唤作,清平府的成女君。
女君穿着狐裘,披着披风,正有雪落于发间,瞧着便是清冷不可攀的模样。
红绿急得额间冒汗,生怕小君瞧见成女郎。
这病最近好容易才好了些,若是再瞧上一眼,只怕再好不了了。
好在小君走得虽慢,却并未停下,许是离得远,瞧不出身形,红绿心下松了一口气。
红绿走在边上,忽见成女君好似瞧了这边,红绿愣了一下。
又在心下安慰自己,隔得那么远,谁知道成女君在瞧什么。
便是瞧见了,又如何。
红绿心中只愿小君未曾瞧见才好。
红绿刚伺候着小君躺下,却瞧着他面色越发灰败。
心下明白过来,小君心里门清着,只是未曾表现出来。
红绿心中着急,却也不知怎么与小君分说。
却听外头忽的传来老鸨的声音。
“红枫呀我的心肝儿”
腻得红枫本就昏沉的头更加发闷。
似乎来的不是一个人,只听见脚步声,人在外间,看不见情况,但是红枫心下却已有几分明白。
红绿迎了去,果然,外间很快传来红绿的惊呼“成女君”。
“吱呀”一声,屋子的门关上。
有人出去,也有脚步声渐近。
“你”那声音本是自然的,带着女君的应有沉着和平淡。
待女郎掀起床帘,瞧见素衣美人的灰败脸色。
一时间还哪管什么平淡,声音陡然拔高“你不喜我,编了那谎话来,什么东平街的陈水,哪里有这个人,如今你称心了,怎么还倒病倒了”。
她说话间已经拿起桌上的药,半扶着红枫起来。
“那药太苦了,我不想喝,反正”素衣美人眉头紧蹙。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已被女郎截了去。
“反正,反正什么,你是要气死我罢,气死了我,你便安生了”
她眼眸中尽是怒火,带着雷霆之势,仿若十分生气的模样,但喂红枫的动作却十分小心。
喂完了药,无人说话,屋子便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
女郎语气中夹枪带炮,沉着脸,紧抿着嘴,斜眼瞧着红枫。
她自以为自己这幅模样,十分的冷峻。
对于红枫来说,却有些说不出的迷人之处,半分感受不到她的怒意。
“我只给你再一次的机会,你若是愿意,本女郎也不是那种冷心冷肠之人”
她说话间,还要偷瞄一眼红枫。
床上的素衣美人一直未有动静,只生生瞧着女郎。
女郎自己反倒心虚起来,解释的话一股脑儿的往外倒“那个眉公府的淮君,也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若是听说了,那真的和我没关系,我不过在酒宴之上讲了个故事,后来去诗会的时候,刚好他也在,一时我们之间的流言便甚嚣尘上了”。
素衣美人依旧不说话。
女郎似是有些恼了,有些胡搅蛮缠的盯着素衣美人“愿不愿意,你只管给个痛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