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阿母把碗筷都收拾洗干净了才离开,这回没顺风车,她要一路走回去了。李蓉芳送她到巷口,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阿母笑着搂了她一下:“好好听阿公阿嫲的话。”
李蓉芳用力点头,等阿母走后才擦了擦眼泪,捏捏小拳头,往阿嫲家走去。
从今天开始,她要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死卤面了~~~
☆、金包银
李蓉芳回到家后,阿嫲就领着她去大伯家串门了。
看门的人看到是老太太来了,急忙领了进去。
大伯和大伯母还在睡觉,三个堂亲倒是起来了。李成敬出去遛鸟了,李蓉薇在刺绣,李蓉欣在望天……
李蓉芳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茶点吃了一轮,大伯父大伯母才姗姗而来。
“阿母,你今天这么早过来啊。”大伯笑呵呵地说。
阿嫲凉凉哼了一声。“阿芳过来我这边住几日,我带她过来坐坐。”
大伯父这才像刚看到李蓉芳似的哎呀一声走了过来,摸摸她的脑袋说:“阿芳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认不出来。”
李蓉芳咬着牙笑:“大伯父好,大伯母好。”
大伯母假笑着:“阿芳几岁了啊?”
李蓉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笑道:“十三岁。”
大伯母道:“比我们薇薇小一岁,看上去比我们薇薇都高呢。薇薇呢,让她带堂妹去玩。”
李蓉芳心想还是算了吧,我跟大小姐玩不到一起去的。
那边李蓉薇娉娉袅袅地来了,对李蓉芳柔柔嬛嬛一笑,“阿芳妹妹。”
李蓉芳承认自己小心眼,嫉妒人家“那么美好”,她就是个粗野丫头。反正她受刺激了,心里酸得冒泡,但脸上还是笑着:“薇薇姐好。”
李蓉芳觉得自己跟她呆一块儿绝对会心碎而死,相较而言,她宁愿去找李蓉欣玩。说了一声,便跑去找李蓉欣了。
李蓉欣正蹲在院子里托着下巴望天,李蓉芳看到了,叹了口气,也跑到她身边蹲下。这傻姑也不得她阿母喜欢,被照顾得很一般,看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就知道了。
“阿欣啊,你在看什么啊?”李蓉芳问了一句。
李蓉欣沉默了很久才说:“刚刚有一只鸟飞过去了。”然后又说:“为什么只有一只呢?”
这么深奥的问题,李蓉芳是不可能回答得出来的,所以她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来看大伯父,也只是被逼无奈。
她最讨厌大伯母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来看他们就是为了借钱一样,然后她要一边装出我们很有钱很阔的贵妇样,又要一边装出我们很穷你别找我们借钱的穷鬼样,李蓉芳都替她觉得为难。
至于嘛,我呸!
李蓉芳酸酸地心想:她一定要赚钱!赚大钱!让阿爸阿妈都过上好日子!把大伯母的狗眼踩在脚底下!
除了大伯父家,李蓉芳向人打听了青阳酒家的方位,一路摸索着,走了小半个时辰,绕了点冤枉路终于找到了。
青阳酒家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的酒家,同样的菜,外面卖二十文,里面要卖五十文。不过里面的菜确实好吃,而且环境优雅,至尊享受,一边吃饭一边听曲,美哉快哉!
李蓉芳进去后便有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问道:“这位客人吃饭还是住店?”
李蓉芳笑呵呵地对他行了个礼:“我找你们掌柜。”以后可能是同事呢,要搞好关系。
店小二一听,神情微变,“你是……”
李蓉芳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男子便出来了,瞟了李蓉芳一眼,道:“是李蓉芳吧。”
李蓉芳讶异道:“掌柜的真是慧眼如炬啊!”
掌柜笑了一下,“你去厨房找郑大,以后他会带着你,规矩他也会教你的。”
李蓉芳急忙谢过,直接进了厨房重地。
青阳酒家的掌柜姓曹,大家都叫他曹掌柜,不是这酒家的所有者,只是经营者。郑大是青阳酒家的主厨,这可厉害了,李蓉芳只要想到那么多人间美味都是出自他的手,就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郑大和大多数厨师一样,长得十分圆润,但表情意外的有些严肃,李蓉芳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个礼,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姓曾的学徒名叫锦标,十九岁,个子不高,跟个瘦猴似的,李蓉芳级别不到,就先跟着曾锦标打下手。
李蓉芳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厨房,工作范围就是跑腿洗碗处理低级食材。所谓低级食材,就是普通的青菜鸡鸭,高级食材就像鲈鱼、鳖、龙虾之类的海鲜。
李蓉芳告诉自己,这就跟玩游戏练级似的,谁不是从底层做起啊,基本功最重要了!
所以尽管一整天下来,李蓉芳的腰几乎都快断了,她也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所以尽管看着一道道美食被端了出去只能闻不能吃好,她也忍着把口水往肚子里咽。
有些菜,一道就够她一个月的薪水了……
曾锦标看她累得快趴下的样子,便让她到一边歇歇,李蓉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刚想歇歇,就看到郑大冷冷瞥了她一眼,她一个哆嗦,强笑道:“不用了,我不累……”
然后继续做牛做马。
洗着一大盆碗碟,李蓉芳哼哼唧唧:“别人的生命,是框金又包银,阮的生命不值钱……”(闽南歌《金包银》by蔡秋凤)
正唱着,那神出鬼没的林载政公子就出现了。
“你又唱奇怪的歌了。”林载政笑意吟吟,在她跟前蹲下。
李蓉芳掀了掀眼皮,叹道:“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
“什么事让你有感而发了?”林载政一边拎了张凳子,在她对面坐下。
李蓉芳一边洗碗一边说,“今天去我大伯父家,发现他们家婢女穿的衣服料子都比我的好。”
林载政点点头,“然后呢?”
李蓉芳接着唱:“别人呐开嘴,是金言玉语,阮是多讲话,念弥就出代记~”
林载政笑道:“你哪里学来这些奇奇怪怪的歌?”
李蓉芳苦着脸道:“这是来自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发自内心的最真诚最悲切的呼唤,你竟然说奇奇怪怪……”(其实B社会兄弟的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载政看着她皱成一团的眉眼,忍着想笑的冲动。这姑娘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她,一听说她过来了,他立刻甩下两个阿拉伯人过来见她。
李蓉芳瘦瘦小小的,但一张脸却圆润,尖下巴,婴儿肥,脸部面积相对较大,舒展空间充裕,所以表情十分生动丰富,这一展一皱看得他总是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把。
闷笑两声,林载政又问道:“你在这里做得还习惯吗?”
李蓉芳叹道:“习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那郑师傅好像不喜欢我呢,他看人的眼神十分凶恶,眼尾是往上吊的,真可怕。”她说着还扯了扯自己的眼尾往上一提,十分形象,让林载政忍俊不禁。
“你误会了吧,郑师傅对谁都是那副表情,你别往心里去。”林载政安慰她。
李蓉芳耸耸肩道:“我没往心里去,要是谁给我脸色看我都往心里去,我早憋死了。”
“还有谁给你脸色看吗?”林载政问道。
李蓉芳叹了口气,说道:“我大伯母呗,今天去看她,被鄙视了,害我一早上心情都不好。”
“她鄙视你?为什么?”
李蓉芳奇怪地看着他:“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那么多问题?这不是显然的嘛,她有钱我们没钱,她总觉得我是要跟她借钱占她便宜,当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了。”
林载政怔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原来如此。你很在意啊。”
“我要化悲愤为动力,努力赚钱,翻身做主人!”李蓉芳咬牙刷碗。
“嗯嗯,你可以的。”林载政鼓励她。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李蓉芳诚恳地说,“正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
林载政眼里含笑,连连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蔡秋凤的《金包银》,很有爱的一首歌~~~
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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