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现如今审时度势的人可不多了。
沈甄坐在魏菲絮的边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心慕已久的人儿,看着她饱满的额头,挺娇的小鼻子,殷红的小嘴,嫣红的面颊的碎发有一根进了嘴角,便伸出莹润的手要帮她拿出来。
魏菲絮被他看得心跳的如小鹿乱撞,早就坐不住了。又看到他朝自己伸过来一只手,便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一时气恼,起了身子,恼羞成怒的望着他。
“那个,你嘴里有一根头发。”沈甄笑的阳光灿烂,指着她嘴角的一根发丝,睁着清澈的眸子望着她。
魏菲絮心里有些尴尬,转过身背对着他,将嘴里的一根头发拿了出来,用绡帕擦了一番。
沈玉看着她的身影,随即就想到小时候养的兔子,每次一逗毛它,也会用身子背对着他。只要拿出它喜欢吃的零食,在笼子边勾引一番,就会转过白白胖胖的身躯。憨憨的探出小脑袋上前嗅一嗅,睁着红红的小眼睛向他讨要。
魏菲絮搬弄着椅子远离沈甄,觉得距离适当才气喘吁吁的坐好。小鼻子渗出几滴薄汗,揪着小嘴,傲娇的望着他。
魏菲絮眼神里是明明白白的挑衅。“咱两不熟,沈公子最好离本姑娘远些。”
沈甄俯身搬着椅子继续坐在她边上,挑着眉毛说道:“挨着多坐一会儿,不就熟了。”
魏菲絮看他挪过来几分,自己又往边上挪动几分。“不需要熟。”
沈甄跟着她再次挪动几分。“怎么不需要,以后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就这样反反复复,榨干了魏菲絮最后一份力气。不仅弄得浑身是汗,连骂他的话都不想说了。
魏菲絮鼓囊着腮帮子坐在一边,生了好一阵闷气。
这人怎么回事?干嘛非要和她坐的那么近。魏菲絮蹙着眉毛继续提起刚才的那件事。“那个,沈大公子,这么说你是同意咯!”
沈甄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散,明媚如初。“正是此意。”
魏菲絮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不知公子那边的余粮有多少?咱们诚信合作,希望公子说出实情。”
“八大仓,不知姑娘多少。”沈甄用茶解了解喉咙的燥热。
魏菲絮再次审视着他道:“同等数量。”
沈甄轻笑一声。“姑娘,不止吧,少说有十个。”嘴里说着诚信合作,自己却骗起人了。
“看来公子早有谋划。不知公子要小女子帮你做什么?”魏菲絮瞧他不是好骗的样子,便也说笑着回他。
“我们一起合力打通粮道,你看如何?这粮食光能藏起来不是本事,关键是能在紧急关头运出去才是真的实力。”
“公子说的是,这件事小女子早就想到。”魏菲絮随即一想不对,蹙着眉头试探的问道。“莫非公子想打通萧国上下的粮道?”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娘,我正是这样想的。”魏菲絮有些吃惊的望着他。
这萧国国土辽阔,上下粮道打通可不是一般人所为,少说需要四五年的时间。尤其是在皇帝眼皮下动土,最容易被发现,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莫不是姑娘不敢。”沈甄挑眉说道。
“有何不敢。”口直心快的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那这件事就这样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甄不想给她悔改的余地,起身就想走。
魏菲絮可不能让他遂愿,这事情做了,可是要损耗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本来自己就没想将这件做的这么大。“公子,要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用了。”随即连正路都不走了,飞身从屋檐而过。
哼,溜得倒是快。做就做老娘就没怕谁过,榨干你……的腰包!
巳时末,正是午膳的好时候。
“姑娘,今日厨娘做了糖醋乳兔肉,银鱼蛋羹,桂花糯米藕,油焖青菜,炒金丝。”随即将筷子递给魏菲絮。
这位厨娘,是自己差秦伯在江南那边带回来的名厨,做的一手苏帮菜和淮扬菜。
魏菲絮看到这些菜,眼睛泛光,满桌诱人的气味将早上的坏心情都散了大半。
“将明月喊来一起用餐,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完。”一个人吃饭太冷清了,一起吃更有食欲。
主仆三人各拿着一副碗筷,明月翠玉看着主子迫不及待的朝那个糖醋乳肉夹了一块,放在嘴里满足的神情,觉得肯定很好吃也跟着夹了一块。
“姑娘,这是什么肉鲜嫩可口,入口有几分嚼劲,十分弹牙。”明月刨了好几口饭,睁着雪亮亮的大眼睛说道。
“这是兔肉,怎么样地道吧。” 魏菲絮笑着又夹了一块放碗里。
“兔肉!是兔肉啊……”怎么是兔肉,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吃兔兔。
“怎么了?”
“没事,姑娘快吃,这个蛋羹也很好吃,这个青菜炒的特别清亮,那个金丝也很清脆……”
“嗯,喜欢就多吃点。”
到最后一盘兔肉被魏菲絮和翠玉干掉了,明月吃了第一口就没有再动过。
饭后给明月翠玉各夹了一个桂花糯米藕,自己也夹了一块,桂花香气弥漫口中,丝滑的甜汁轻轻一咬,渗出牙缝。带着糯米的软糯和藕片适中的脆感,甘甜清爽,回味无穷。让人忍不住再拣上一块。
“姑娘,下次还要这个。”明月吮了吮手里的甜汁,嘴馋的望着只剩粘稠红汁的青花白玉盘子。
“这个真的好吃。”翠玉舔了舔嘴角说道。
“好,明天叫嬷嬷再弄,让你们两个小馋猫吃腻为止。”
第二十二章
“公子,平江密报。”阿瑞急急忙忙的闯进来。
沈甄将蜡印融化,见信上的内容,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谨言劝告,无一处不是关心之言,充斥着浓浓的父母之情。
看来父亲赞同这件事情,但还是对魏菲絮有所怀疑,不像他对她那般信任。原因无非就是魏渊是翰林院博士,极有可能与皇室产生牵连,就算现如今在金陵任职,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表面上修身养性,实际上在暗中筹谋呢。
但据沈甄调察,魏家大娘子为找她的宝贝女儿弄得满城尽知,可见魏菲絮搬出魏府并未告知家中父母。再加上上次与她所谈之话,更让他对她深信不疑。可见所做之事与魏渊并无任何瓜葛,甚至魏渊还被蒙骗其中。
“公子,外面有人拜会,说是公子的挚友。”
还没说完外面的人就闯了进来,发出一阵爽朗的声音。“甄兄,多年未见。”
沈甄一看竟是当初在京城的至交好友墨家子弟-墨白。
墨家一直是中立门户,从来不站队。但也正是这样,总会被居心叵测之人摆布。便是那次赈灾,太子就拉上墨家主家墨瑛及其他子弟作为部下小官,前去帮助当地官员进行灾后重建。不料在回来途中,惨遭暴民袭击。墨家虽然在其中任职不大,但也因为看护不利,导致钱粮损失大半而遭受牵连。
原先墨家在京中只是一个根深蒂固的百年大族,不被皇帝重视,被太子这件事一闹更是没落的无人问津。当时自家的情形和墨家一样,两人都因为家族落魄,郁郁寡欢。整日腻在勾栏酒肆,秦楼楚馆。每每把酒相交,都醉的不知今夕何夕。
后来,沈家举家迁到江南,刚安顿好,就听说墨白成为少府丞,官居四品,成为京中炽手可热的少年英才。
沈甄看信纸烧的只剩余灰,连忙赶上前迎接他到客室。“墨白兄,里面请。”
墨白依然是白净的书生气质,平素最爱穿青白身锦衣,手持山水画扇的习惯一直没有变。
“今日一见,墨白兄更加稳练了。”
“沈兄,谬赞了。”
“墨白兄,到金陵是执行公务?”这少府丞杂事最多,为顶头上司办事奔波,都是在所难免的。
“正是,听说沈兄在金陵,便来此一叙。”
“墨白兄,当真是好情报啊。”心里有所防备的打量了几分,笑道。
墨白见沈甄还在和他打马虎眼,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世子,让你夜里去春香阁找他。”
沈甄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欢喜。
这墨白兄和他竟是同道中人,隐藏的够深的。他原先认为这货是文王的人,以后必不可少要正面交锋一场。这样想来这前前后后的就都说的通了。
“当真是缘分啊。”沈甄难免感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