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狂之最强医妃+番外(76)

“好,好,阿娘不哭,阿娘不哭。”妇人边点头边对大宝儿笑了笑,即便牵强。

“这般寒冬,大嫂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在外,不知夫家何在?”乔越轻声关切问。

“我丈夫……入冬的时候被他帮工那个人家被活生生打死了……”说到自家丈夫,妇人眼眶更红,声音也更哽咽,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如今就只有我和两个孩子而已了,谁知昨儿白日里开始我这小儿便开始哭闹不吃不喝,昨夜里就开始生热病……”

许是太苦太难却无人倾诉,眼下乔越不过问一问她的夫家,妇人却道了许多话,“我连夜带着他出来找大夫,可我跑遍整个长宁县,夜里都没有哪家医馆愿意开门,好不容易捱到天明看了大夫,大夫却说小儿得的是时下县里的传染病……”

似乎能与人说些话,心里就会舒服些,可说到这儿,妇人却又忍不住又哭了,“我知道县里最近生了一种奇怪的病,人一旦染上就治不好了,就只能等死,今晨我已经看到死了好几个人了……”

“我不想我的小宝儿死……”

“阿娘,我饿了。”就在妇人伤心落泪时,大宝儿抬起手扯扯她的衣袖,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很是可怜巴巴的模样。

“阿娘这就带你去吃东西。”妇人摸摸孩子的脸,就着衣袖擦了擦他脏兮兮的小脸,而后又朝乔越躬了躬身,这才站起身,抱着小宝儿牵着大宝儿转身离开。

只听她又问大宝儿道:“大宝儿想吃什么?阿娘给你买。”

大宝儿想了想,认真道:“我想吃娘亲下的面条!里面有肉粒粒的那种。”

“好。”妇人慈爱地点点头,纵是心里再悲再苦,她也要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大宝儿笑,“我们回家,阿娘给大宝儿下有肉粒粒的面条吃。”

小儿纯真,不知世上的苦与痛,只开心地拍了拍小手。

妇人没有再去求那些“所谓的”太医署医官们。

温含玉微眯着眼盯着愈走愈远的妇人,掂着药箱抬脚便跟了上去。

“阮阮。”在温含玉跨出两步的时候,乔越唤了她一声。

温含玉转头看他,淡漠道:“干什么?”

乔越本是想问她要去何处,还想让她莫要随处去,可他张口时却只是道:“阮阮自己当心些。”

“我当然知道。”温含玉随口应了一声,随即便走,一眼都未多瞧乔越。

乔越默了默,才不再想她的事情,而是推着木轮往众医官面前去。

正当有人向他行礼有人则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对这个失势且还残废的王爷行礼时,只听乔越沉声道:“诸位若是看不起乔某,或是心中不服乔某,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对乔某行礼。”

即便双腿残废双眼皆盲,坐在轮椅上的他声音却丝毫未因此而弱,反是沉着有力,自有一种让人不敢不认真听着的魄力。

“长宁县而今情况,想必诸位在从太医署离开之前已经知晓,诸位心中有何不明,或是有何不满之处,尽可现在就道与乔某听,乔某必不会有所追究。”双目皆盲,却不表示他的心也盲了,这些太医署里来的医官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很清楚。

“或是诸位有想要离开的,也尽可此时与乔某言明,若诸位道得出一个能让乔某心服口服的理由,乔某便许诸位离开,且绝不会将此事报与皇上。”

身体虽残,可气度,乔越身上却丝毫不减。

他就只是坐在轮椅上而已,可此刻的他在众医官眼里,却仍像是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征西大将军,气度逼人,气势压人,威严赫赫。

方才气恨不甘的人群此时出奇的安静,只见他们面面相觑,显然心中有话,却又无人敢率先道出来。

一阵静默后,不知谁人先大了胆,问道:“王爷可知何为疫病?”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便也壮起了胆,根本不待乔越回答,他们便已你一言我一语地质问更指责起他来。

“王爷又可知各国历来发生过几次疫病?最后又是以怎样的方法解决的?”

“疫病是短短一个月乃至更短时间内就会夺去一整个县郡百姓乃至牲畜性命的修罗般的病症!”

“疫病最可怕之处是传染!但凡与染病之人有过接触之人都会被其传染,同一双筷子,同一个碗,都会让健壮如牛的健康之人病倒,且还是在朝夕之间!”

“疫病是不治之症,昌国曾经是用了烧毁整座城池,烧死城中所有百姓的办法来阻止疫病再扩散的!”

“既是不治之症,将我等调来这儿又有何用?莫说我等太医署中医官,纵是将整个京城的大夫或是整个姜国的大夫都聚集到这儿来,也救不了长宁县!”

“王爷这是——将我等往火坑里推!是让我等送死!”

“我等家中尚有老小,王爷此举,让我等家中老小往后如何生活!?”

……

方才的沉默已全然被众医官的愤怒打破,他们的话,无不是在指责乔越。

末了只听他们一人接一人以致异口同声道:“还请王爷允我等回京!”

说的是请求的话,可他们面上却没有分毫谦恭之色,语气里也没有丝毫请求之意,更没有一人向乔越下跪。

他们似乎不是在请求,而是在逼迫。

整整两盏茶时间,直到他们没有一人再说话,才听得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认真且平静地听着他们每一句说辞的乔越这才开口沉声道:“诸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若是没有,那便来听乔某说两句,听了乔某的话后,诸位若仍执意要回京,乔某绝不强留。”

众医官目光齐聚在乔越身上,安静地等着他说话,他们面上冷漠的表情似在嘲讽他绝不会说得出什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留下的话来。

谁都不是傻子,明知不可能还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敢问诸位,假若诸位的家诸位的父母妻儿都在这长宁县中,诸位可还会像此刻一样,急着回京?”乔越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也不带一丝指责。

可正是他这一不带任何指责的话,像锋利的石子,打到那些“有理”的医官们心上,令他们皆是一怔,一时间竟是回答不上来。

无人应声,只听乔越默了默后又道:“仍假若诸位的父母妻儿都在这长宁县中,明知疫病是不治之症,诸位可还会希望朝廷伸出援助之手救一救这长宁县?”

仍旧无人回答,唯有寂静。

乔越也依旧是平和的语气:“又敢问诸位可知自己每月的俸禄从何而来?无不是由百姓的赋税而来。京中生活固然安宁,然若人人都图一份安宁,那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士又当从何而来?假若姜国上下无一人愿意在国家在百姓危难时挺身而出,国何在?家又何在?”

“古语有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道的便是人之勇气与无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才知究竟可不可为,倘若当年的太祖皇帝没有这一勇气,便不会有姜国,今日便不会有我等。”

“诸位医术是姜国医者之中的佼佼者,医者仁心,诸位修习医术的初衷想必皆是怀一颗悬壶济世之善心,如今正是需要诸位之时,姜国医术落后,举国皆知,不求诸位能祛除疫病,但求诸位能秉习医初衷,尽诸位之所能,救治所有有求于诸位的百姓。”

“而今长宁县的百姓需要的不是圣上,不是将士,而是诸位,唯有诸位才能让他们安心。”

“人生于世,不会有人不畏惧死亡,乔某与诸位一般,畏惧着如修罗般的疫病,但乔某不会退亦不会逃,疫病一日不治,乔某便一日不离,假若乔某不幸染病而亡,乔某之后也会再有朝臣前来。”

“不到最后一刻,朝廷不会放弃长宁县,所以,乔某也在此恳请愿意留下的诸位,万莫舍弃这些可怜百姓。”乔越说完,朝面前众医官深深躬下了身。

只见他将双手交叠放低至与双膝平齐之地,将背躬到额头贴到他手背的深度。

他坐在轮椅上无法跪下身,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磕头的姿势!

就算他而今是个势去的残废王爷,可他曾经却是威名赫赫铮铮铁骨的征西大将军,他的傲骨定仍在,可他此时却是朝他们这些小小医官躬身磕头!

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拜托了。”不再是平和的语气,而是沉重的,诚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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