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六烨营受训,这本就是件苦差事,是因皇帝老儿不愿让他的宝贝皇儿长予王前去受苦,这才提名我前往,而那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百姓还觉得此为莫大荣幸。
我对阿郁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就算从我们口中听到这些,想必他们也还是不会相信,自己说自己受苦了,谁又会信呢?
阿郁不再看我,转而说道:“换丫鬟是皇上换的,不关我们郡主的事。还有去六烨营——”阿郁咬了咬牙,哑声道,“皇命不敢违。”
“至于锦衣玉食,这些都是根本不存在的,郡主身在沙场,戎装加身,有时日夜征战……吃不饱饭都常有的事,哪里还来得及锦衣玉食?”阿郁说及此,声音呜咽,不愿再回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我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有时间了我再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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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重色轻友
在沙场上不过数年,凭心而论,身置其中时,我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但我这“没什么不妥”放到阿郁嘴里一说,我竟也生出几分不妥来。
这样说来,我身为姬国皇帝亲封的郡主、昭定侯的独女,竟未曾过过几天纨绔子弟的日子,就连我固元十三年好不容易回王都一趟,还被安州之乱给搅和了!
阿郁如此一说,底下众人纵使不服,也把那不服通通都咽下肚,心里还是固有的想法,只不过不再挑出来说。
为了缓解这一时有些凝滞的气氛,我偷偷掐了一把阿郁,示意她不要与民众们斗来斗去。
“啊——小……”阿郁惨叫出声。
我连忙收回手,不是吧?是我力度没掌控好?
阿郁清明有神的眼底霎时浮出一层迷茫之态,我暗道不好。
这才想起李度原那位阴险人物志在必得的一笑来:他的药还真发挥作用了?
不料我还没想出个头绪来,这一群老老少少也同阿郁一般,往外冒虚汗,一个个的都像再也没了气力的长面条,手足止不住地痉挛,脊椎禁不住身子的重量,趴软在地。
我无法,只得看向傅公子求助。
他把剑往回一收,并未看我一眼,大抵是还在生我的气。
这人心眼也太小了吧?
我锲而不舍地继续盯着他,心道:这位公子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
大抵是终于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只好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冷声道:“软骨散,不会殃及人命。”
说着他又一个个地把那十来个人都搬至草堆上躺着,“时间久了就未可知了。”
其中一人道:“这位公子……你大慈大悲,不如把我们救回去便是。”
另一人附和道:“只要能把我救回去,给你多少银子都行!”
傅公子笑了笑,嘲讽道:“不必了,我不受民所供,这为民请命的事——还是另请高人罢。”
说到“高人”二字,他还有意无意地朝我这边瞟了几眼。
一干人等被他这句话给噎了一下,面色青白,无奈又身中软骨散,没有多余的力气来与他争辩,只好忍耐着,眼睛还不忘给我使眼色。
我佯装没看见,盯着火苗愣怔。
有人忍不住出言道:“既然如此?为何郡主不受影响?”
找到我头上来了,我不得不叹息道:“若是你被天下至毒给咬一口——还能活下来,说不定你也会有我这等待遇。”
那人立马不说话了。
说起这天下至毒,那可不就是阿弦口中之毒液,我不幸曾被它咬过一口,大难不死,活了下来,便得了这副九十九毒不侵的身子,之所以不说是百毒不侵,那是因为阿弦当日大抵是放我一马,竟未使出浑身解数,因此我并非对所有毒药都有免疫力。
他们不知这其中因果,但也勉勉强强暂且信了下来,而我则是在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有如此厚重的脸皮?三番几次地来挑衅人?
算起来我早已脱离朝廷多年,与上位者并无任何瓜葛,要知道这放在以前,他们若是再过分一点,我都能直接当甩手掌柜,撂担子走人。
可偏偏我上山之后,脑子便有点不太灵活的样子,竟熬到此时等人来数落我,才想出自己要走人这一茬,真是要人命。
我想了想,问傅公子:“你一个人来的?”
他终于正眼看我,语气不容置喙:“别想了,我不会替你守着他们,你也别想走。”
这一句话出口,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给一一堵了回去,我只好又蹲在一旁,看着火苗愣怔,手则轻轻拍着阿郁的背,帮她顺气。
傅公子道:“不过你若是放心他们,若无险情,我可携你回城,届时他们自会有人医治。”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么一群人——包括阿郁给放在这里,我总归是放心不下的。
阿郁大抵也是听见了这话,双唇颤动,我凑至她身边,只听她道:“你跟着公子先逃走,我们在此处,不妨事的。”
不妨事才怪,要知道林度原当时可是要一个不留的,这会儿留了这么多,说不定这软骨散还有我们受伤都是他的一场局,只等我和傅公子一走,他就领人归来,一举把这里的人都歼灭了。
我不能冒这么大的险,不能等我回来时,看到的,是一地尸骨、遍地残垣。
傅公子抱剑在胸前,倚在门侧,不再搭理我。
这人平日里笑得粲然,甩起脸色来,也丝毫不饶人。
——竟过了这么久还没消气,看来他的那位心上人真的在他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仅仅是那一副腕套,他便对我这位他的生死之交冷漠以对。
嗯,真不愧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我拍去身上的草根,哆嗦着站起身来,这一哆嗦,哆嗦出一个东西出来,哗啦掉在草堆上——时与。
我灵光一现:或许可以把他们放进去?师父未曾说过普通人不能进时与,只是说一身功夫的人不能进,而现如今,他们身中软骨散,哪里来的什么功夫可言?
如此一想,我便笑道:“我可以把你们带着,但必须得先闭上眼。”
倘若让他们知道还有这等稀奇事,只怕我们的生活就从此不得安宁,此番秘法,还是保密为好。
他们听了我这话,都是一头雾水。
傅公子见我拿出时与,他身为一个结网师,自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还没想好从谁开始,他倒好,出剑极快,剑风斩落破庙里的金灿灿的垂帘,一举成功蒙住了众人的眼睛,软剑如游龙般调转回头,再一举割开众人的的中指,最后回到他手中。
民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举给吓得魂飞魄散,本已疲软无力,发不出声,但也很是像模像样地嚎叫了一番。
幸好阿郁不与他们在同一侧,我用时与接住他们的中指血,再用同样的办法把阿郁给弄了进去。
大功告成,人全在里面,还不必我一路带着胆战惊心,岂不是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发现沙雕欢断更好几天终于回来了,那是她作业终于补完了。
对了,最近天气转凉,记得添衣服哦~
第27章 不愿为将
我与傅公子连夜赶路,未在路上耽搁多少时日,出了那一片密林,便见到了姬国王都的影子,原来那片密林与姬国王都所隔路程并不算远。
“你可是忘了一样东西。”
我握紧缰绳,侧过头去看傅公子,正想着这个小气鬼怎么无端来找我说话了,便听他缓缓说道:“戴上这个。”
随后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顶幕篱,替我戴上,我这才想起我们先前的幕篱,那本也是玩笑,原是算不得数的,他竟然还记着。
我笑道:“不生气了?”
傅公子也笑:“我何时生过气?”
我挑了挑眉:好吧,不承认便不承认。
我干脆道:“那你呢?”你不用戴上幕篱吗?
他微微愣了愣,才缓慢出声:“我尚需维持身份,不然如何将你们送进宫去?”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我思忖片刻,便放过了他,策马前行。
飞蓬漫地,大道两旁的草叶上均沾染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此时此刻,王都的城门之前,竟是空无一人,莫说是人,就连一只鸟儿也不曾看见,我细思,才了然:姬珠门的夜明珠不日前被盗,姬国王都戒严,也是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