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岸脸色极差:“走了!”
“可问到名字了?”高珩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了宽慰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他这次去安江不过是徒增烦恼。
“没有。”
高珩心里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佯装可惜:“怎么没有呢?可惜了,本来想着给你保媒的。”
江九岸满脸的恨不相逢未嫁时,随即长叹一声:“也许她已经嫁人了,她那么好的姑娘……刚才有个男人带走了她。”
高珩拍了拍江九岸的肩膀,却毫不安慰:“咱们行伍里出身的,也就看着体面,指不定哪天派出去就回不来了,祸害人家好姑娘做什么?”
江九岸:“……”
那你还一年去安江好几趟,不祸害上人家不散伙!还好人家姑娘福大命大啊,至今都没给你找到。
江九岸眼睛痴痴地望着穆忆罗和李君执离开的方向,高珩也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在远去。
高大的玄衣男子身边跟着一个身量较小的少年。不对,应该是穿着男装的少女。玄衣男子不停地举起手里的东西引得少女一遍又一遍跳起来去够。
男子有时故意放低了胳膊,待那少女要够到的时候又突然抬高。
虽然是在玩闹,可玄衣男子却时不时伸手想要护住跳起来又落下的少女。
他的心一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画面,莫过如此。
他再度拍着江九岸的肩膀:“你宽心些吧……还有幸能看看心爱的姑娘。”
江九岸苦笑一声,转念一想,也是,比起他们将军到现在还不知道心爱的姑娘是死是活,他还算幸运的。
“回吧!”
“回……”江九岸的声音有气无力。
在高珩和江九岸眼里这是一幅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良辰美景,实际上穆忆罗正流着口水一口一个“混蛋”大骂李君执。
“李混蛋!给我!给我!”
“混蛋!王八蛋!”
李君执将胡饼举得更高:“谁教你的这些混账话?”
穆忆罗:“没谁教!”
“不许说这种话!当心……”李君执本想说,当心嫁不出去。却又突然觉得她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他希望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可她不会嫁不出去。
“当心什么?”
“当心脚底下!”
“要你管!把饼给我!”
穆忆罗再次拼了命跳起来,依旧没有够到。
本想着放弃了,李君执却突然把饼塞进她手里:“好了,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穆忆罗气汹汹地夺了饼,又冲他翻了个白眼才开始大快朵颐:“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和九兄说话?”
李君执很直白:“因为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穆忆罗也很直白:“我看得出来,不过他对我有意思,我就不能和他说话了吗?”
李君执拧起眉头:“怎么,你喜欢他?”
她点头:“还行吧。”
“不行!”他冷声打断。
穆忆罗咬着胡饼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为什么不行?他长得一表人才,工作又好,看起来也是很会照顾人的那种。”
“可他不是你要嫁的人啊……”李君执抬头看着天,声音嘶哑。
“你怎么知道?”她虽然不明白,但却觉得他突然冒出来的话里充满了玄学的意味,“那你说我会嫁给谁?”
她想,既然他能混赌场混二十年,混得风生水起,熟知一切内幕把戏甚至能听骰子声音辨大小。难道就没有可能他在道观里师承袁天罡或者李淳风吗?又或者他混赌场的同时熟读并研究了二十年的《周易》,能够窥探天机。
也许他一早为她卜了一卦。总之她觉得一切神秘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不算稀奇。
李君执没有回答。
“你倒是说啊,我要嫁给谁?”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穆忆罗的话,只好皱起眉头一派敷衍:“啊呀!我瞎说的,我怎么知道你要嫁给谁!”
可李君执的敷衍的反应和表情落在穆忆罗眼里,却又成了另一种解读。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那他说那样的话干什么?难道他想……
“啊呀!你怎么有那种想法!”想到这里穆忆罗一口饼也吃不进去,跺着脚大叫起来,“不行啊!我们是兄妹!”
李君执的脸直接红到脖子根。他虽风流浪荡可也经不住她这样直白的揣测。
他尴尬,只好抬头看着天,这时有一朵很白的云飘过。
“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穆忆罗手中胡饼落地。李君执更是被自己喉咙里鬼使神差飘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二十多斤的陌刀他使的出神入化,银白的刀尖上滴下鲜红的血。那是他曾经与一北方剑客较量的画面,血还在顺着刀锋源源不断向刀尖汇聚,他的手臂早没了知觉。“吭哧”一声,对手终于躺倒在洁白的雪地里。这时他才敢将手里的刀插进雪里,然后慢慢蹲下。
那次他的胳膊险些废掉。
可就算那时,也没有此刻惊心动魄。
对于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徒来说,没有什么比有了牵挂更加可怕。
穆忆罗跑开,“啪嗒啪嗒”踢起脚边的石子,没有回答。
她怎么回答?
半晌他才开口:“对不起。我是你哥哥。”
她没有不良反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知道。”
他又道:“我的意思是,那个金吾卫不适合你。小罗,如果你有的选,千万不要嫁给拿刀的人,或者做官的人。”
“为什么?你不也拿刀?”
她也惊了,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在说,你也拿刀,难道也不能嫁你吗?
当然不能!
不能再说话了,两个心乱如麻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屠夫算吗?”她玩笑着解围。
李君执笑笑:“屠夫嘛……屠夫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高:我这是男主的本子?
李:也许我的才是。
第7章
(999)所说的有难度副本迟迟没有到来,穆忆罗就像是等待行刑的死刑犯却不晓得时间,刚开始心里还忐忑不安,日子越过反而越不在乎了,再加上李君执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她一直心烦意乱,后来索性把这事给忘了。
自那次逛过赌场之后李君执就一直没再出现过,直到今年的上元灯节。
上元灯节也就是元宵,不过大棠的元宵可比二十一世纪的有味道太多了。还不会因为担心第二天要开学而舍不得过。
而且每年上元皇帝都会免了宵禁。
在冰天雪地的琉璃世界,燃起簇簇花灯,伴着温暖的琥珀黄,会有鱼群一样上街寻觅佳偶的男男女女,还会有满街乱串的提灯孩童,甚至连行动不便的老人都要出来凑凑热闹。
晚饭的时候,穆忆罗刚到饭厅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坐在方桌边上借着烛火看信笺。
她立马认出来那是李君执,心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李君执余光瞥见穆忆罗正不动声色立在那里,立马将手中信笺放上灯芯,不一会儿黄色的火苗子就将信笺添了个干干净净。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穆忆罗嘴跟刀子似的。也许这样会减少些尴尬。
李君执也是为了减少尴尬:“没什么,平康里的老相好来的信。”
“呵!”她白了他一眼,“那你还赖在我家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你的相好重温旧梦!”
她气得要死!
李君执却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喝了口茶,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得先在你家吃饱了喝足了再去!”
随即又补了一句:“去了好直接办正事嘛。”
穆忆罗气得脸红脖子粗,抬手指着门口恶狠狠道:“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李君执低头轻笑。
这时丽正端着晚饭从厨房出来,一看他们俩又是一副斗鸡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小罗,不要对公子无理。”
丽总是这样,只要穆忆罗和李君执发生冲突,她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先说上这么一句。
穆忆罗早就习惯了他们对李君执的恭敬。如今人家有两张嘴,斗是斗不过了,只好生着闷气吃哑巴亏。
等菜上齐了,穆和成才笑呵呵从书房过来吃饭。桌上三个人,一对假父女,一个来历不明的义兄,这气氛简直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