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穿成本宫的猫(108)

夏日的阳光落在琉璃杯上,折射出琉璃的五彩色泽,也折射出他瞳眸里的光。

较之以往,他的眼里确实多了些不一样的神采。

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

容茶险些被水噎到。

还真被她说中了?

她抱了两只猫过来,摸摸小白猫小花的肉垫,尴尬地道了一句:“恭喜你们。”

说完,她意识到不对。

尉迟璟只有一个至亲的哥哥,那就是死去多年的尉迟允。

难不成……

容茶僵坐在石凳上,一双杏眸里,渐渐地透出骇然之意。

连小花爬上去,舔她的手背,她都毫无察觉。

“将来,我也想将这声恭喜送给公主。”清离笑得亲和,“公主与他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莫要错过良缘。世间男子虽多,但良人难求,公主若是……”

容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对于西晋二皇子的威名,她在原书里曾瞥见过一二,知道是个厉害人物。

听了他一番言语,她心道,这不愧是巧舌如簧的西晋二皇子啊。

她赶忙说了一通客套话来应付,再低下头,握着小花的爪爪,玩了一会,避免跟他讨论有关尉迟璟的问题。

她心里嘀咕,这才刚认亲,居然就忙着给自家弟弟找对象了,这哥哥当得也太尽职了吧。

清离也不再多言,而是继续抚琴。

他时而阖上眼睛,时而睁开眼睛,似是在寻找什么丢失的回忆,面上慢慢地绽出笑意。

指下的琴音仿佛也被注入了灵魂。

容茶待坐了一下午,见天色晚了,便命宫人传膳,与清离一同用晚膳。

两人在用膳时,尉迟璟回来了。

与白日里所见不同,尉迟璟的眸色泠泠,沉得见不着底。俊美风流的脸上,早已覆满了寒霜。

高大的身影在慢慢朝容茶靠近。

步子很沉,脚上若负了千斤重担。

容茶刚开始想问他,他们都得出了什么结果。

但见尉迟璟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她也识趣地闭了嘴。

容茶令宫人多添了一副碗筷,往尉迟璟的碗里夹了几块清蒸鱼片,笑眯眯道:“我看你今天的表现不错,这鱼片算是奖励你的。”

尉迟璟的薄唇边牵起笑意,却透出些苦涩。

他拿起筷箸,想尝一口鱼片,夹起来后,复又放下。

搁下筷箸后,尉迟璟抓了容茶的手,眼神虽是凝重,但亦是含了满腔的渴望,“我有话要对你说。”

容茶低头扒饭,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什么?”

尉迟璟轻叹:“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错怪了你们。”

“我们?”容茶讷讷地转过眸。

狗太子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就算曾经被大皇子设计,他也从未气馁过。

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从没有过低落的时候。

他好像从来不会表现出如此失落的情绪。

清离亦是撂下筷箸,静等尉迟璟的答复。

尉迟璟深吸了数口气,手指搁放在桌边缘,已出颤抖不已。

想起今日得知的消息,他的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也不知该如何对面前的两人开口。

这么多年来,他恨错了人,对不住受难的兄长,对不住数万将士的亡魂,也对不住自己的妻子。

犹豫良久,他才沉下一口气,一鼓作气道:“二哥,茶茶,我对不起你们。其实,当年白虎滩的惨状,并非东晋的错。错的人一直是……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归 10瓶;沐清桐 5瓶;

第67章 执念

容茶将筷箸搁到碗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响。

她的眸色怔怔,一瞬不瞬地望着尉迟璟,去仔细地思考他的话。

“你刚说什么?”

尉迟璟掀了眸,对上她的目光,眸中的寒冰久久未消。

胸膛内若有一股子血气逐渐凝结,将是要破喉而出,让他的喉间徒添了淡淡的血腥味。

尉迟璟极力地将血气压下,一字一句道:“当年,二哥他们被困在白虎滩时,是父皇刻意让人不去营救,生生耽误了数万人的性命。甚至,当年,也是因为他的皇命,二哥才不得不去硬攻踏雪岭。”

清离听了后,面容蒙上一层阴翳,眸里溢出些微痛苦之色。

难怪,在他能回忆起的片段里,会见到那般血腥的场景。

原来,他当年果真经历过一场恶战。

好在他现在对西晋皇帝没有印象,也不记得西晋皇帝长什么样,若是他对西晋皇帝感情深厚,在末路时,体会到那种被生父背叛的感觉,恐怕会生不如死。

容茶的面色煞白,竟没有想到西晋皇帝当真会这般狠心绝情,能对亲生儿子下手。

她道:“我那个十三妹妹呢?”

尉迟璟语声凛冽,即使在夏天的晚上,依然透着股凉意。

“十三公主的确是受了我父皇的人唆使,抱着除掉你,就能取而代之的心,给熊下药,想置你于死地。”

自从他给西晋皇帝送去回信,表明拒绝回西晋帝都的态度时,西晋皇帝就对容茶起了杀心,好让他断了念想。

或者说,在更早的时候,西晋皇帝就不想留下容茶了。

尉迟璟的内心,怒焰滔滔,冰火交融,所有的血肉似乎都要被这个事实给生生撕扯开。

年纪尚小的时候,西晋皇帝曾教过他,说要知礼义廉耻。在犒赏三军时,西晋皇帝也曾说过,底下那些身穿甲胄的将士,虽然出身低卑微,但他们用血肉护住了西晋的江山,值得他亲自敬他们一杯酒。

可正是亲口说出这些话的父皇,一手铸成了当年的悲剧,亲手葬送了数万将士的性命。

他曾三番两次劝说自己不能相信这个结果,可得知的事实,却是令他难以承受。

“茶茶,过去两年,是我对不起你。”他收回视线,低叹一声。

眼梢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容茶身上,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即使她骂他几句都好。

她若是激动地指责他,说明她的心里还是会在意他。

而他等了许久,并未等到容茶的答复。

容茶蹙了双眉,未做出回应,一双杏眸里,凝聚了化不开的浮冰。

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也没有再动筷的念头。

她只默默地帮清离夹了鲜嫩的鱼肉。

清离和气地说道:“公主,在下不吃鱼。”

容茶遂收回筷箸,抱起小花,继续帮小花梳理被弄乱了的毛毛。

须臾,尉迟璟面露寒霜,冷静地站了起来,“二哥,你们先用膳,我还有事。”

既是已经得知真相,他便不能再安然地待在东晋皇宫。

他有想过去找年将军。

而年将军如今尚在西宁战场,又是担任了西晋大军的主帅。如今的西晋大军,正是士气高涨之时。若是主帅忽然出了问题,军心易被动摇。待西宁与西晋的战争结束,才是动年将军的时候。

考虑了良久,他毅然决定,他要去找造成当年惨状的罪魁祸首——他的生父。

“你们记得照顾好自己。”再次开口时,尉迟璟的眼里虽颇含留恋,但嗓音里多了坚定。

袍裾与桌边缘轻擦而过,胜雪的白衣渐行渐远,似乎融入晚间的月色之中。

望着那道修长的背影,清离的脑海中,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少年背影。

不同的是,少年恣意潇洒,连走路和骑马时,都自带了风流意气。

而如今的尉迟璟,肩上仿佛多了责任和担当,仅是一个背影,就散出成熟的锐气。

“公主,你真的没有话要对他说吗?”清离将视线移到容茶身上。

容茶垂了眼睫,默然不语。

既然尉迟璟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过去两年的事,她总不能悉数忘却,毫无芥蒂地同他重修旧好。

她也没有那个信心,认为自己能对付得了西晋皇帝。

清离缓缓道:“我想,他应该会离开东晋皇宫,回去找他口中的父皇,将那桩往事做个了结。”

了结?容茶心想,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那事是西晋皇帝做的,西晋皇帝也不会怎么样吧。毕竟,西晋皇帝是借刀杀人。

而且,事关西晋皇室颜面,狗太子应该不会让如此丑事流传出去。

除了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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