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穿成本宫的猫(107)

“我在想,我已经一无所有,现在,唯一能拥有的就是一份淡然。若是忆起过往的事,想必只会徒添悲伤,那份淡然也会荡然无存。所以,自从我醒来后,我便极力去忘却那些画面……”

尉迟璟倒抽数口凉气,眸光凝滞,双眉间逐渐地凝了郁色。

当年,白虎滩一役,所有参战的将士都一去无返,极为惨烈。二哥亲眼看着那么多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将士相继死去,而自己却能得救,独活于世,想必定会痛恨自己,日日活在阴影之中。

而且,迟迟等不到救援的二哥,在将士们死去时,或许也意识到害死他们的并非敌人,还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至亲。二哥当时的心情,怕是恨不能一死了之。

面对如此惨痛的记忆,换做是他,他也宁愿去遗忘。

“抱歉,我不该强迫你去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尉迟璟退后几步,心沉了沉。

二哥大难不死,已是万幸。

若是想起所有,面对过去与现在的巨大落差,二哥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扛了那么多年的责任,二哥确实该卸下,去追求他想要的生活了。

这时,清离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向他的眼里,添了几分光亮,“但我现在的想法变了,若我真是你那位早逝的二哥,我想,不管如何,我觉得我还是要想起过去的事。”

尉迟璟讶异地掀眸。

清离又叹道:“待在东晋皇宫的两年,我对于东晋和西晋两国之事,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尉迟允的事对东晋有怨言,责怪东晋言而无信。可这两年来,东晋的七殿下待我不薄,若不是他,我当年可能也不会有生路。现在,到了我该报答他的时候。”

“若是我找回尉迟允的记忆,能让你们不再苦恼,让两国百姓免于兵祸之乱,那一切的痛苦回忆,我都是能够接受的。”

尉迟璟的鼻尖呼入夏日的热浪,心血翻涌。

“二哥,接下去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不需要你去回忆,我也会去查清当年被埋没的真相。”他的眼神坚定,充斥着翻涌的热血,“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都欠你和数万将士一个道歉,不管是谁,都需要为他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那巍峨雪山中还埋了数万将士的骸骨。他们每一人对西晋,都是怀了赤胆忠心。

而那份忠心,非但没有换来应有的回报,反而让他们迎来了杀戮。

一句道歉,又有何用。

清离怔然地对上尉迟璟的视线。

尉迟璟一掌拍在了清离的肩头,掌心温热,语声决绝,“从今以后,换我来护你。”

与此同时,尉迟璟的心里又涌现出先前的猜测。

当年的事,真的是皇帝布的局吗?

即使他不愿意去怀疑最令他敬重的父皇,他也不得不去细想。

皇帝和年将军一直提醒他,的确像是将所有的祸水都引到东晋身上的样子。而东晋当年未曾派援兵前往白虎滩,也确实是心虚,一直以为自己对不住西晋,不敢重提此事。

大家暗自达成默契,什么都不肯多透露,便让东晋背信弃义,以至于尉迟允和西晋数万大军命丧白虎滩这一说法,成了公认的事实。

所以,皇帝并不愿意他亲近容茶。

若真是如此,那他此番前来东晋,皇帝担心他和东晋深入交流后,会察觉到端倪,定是会有动作。

说不定,他的身边就有皇帝的人,皇帝已经有了动作,只是他没有意识到。

尉迟璟的骨节生响,眸底暗流涌动。

就在此时,一个怒意磅礴的声音被夏风送了过来——

“尉迟璟,你昨晚去了我小妹的寝殿,都对她做了什么?”范溪怒气冲冲地过来寻找尉迟璟。

容茶则是急急忙忙地跟在范溪身后,劝范溪别激动,“七哥,你听我说,我和他昨晚什么都没有。”

“你不用替他掩饰。”想起尉迟璟夜宿容茶寝殿的事,范溪也顾不得面子,直呼其名,“尉迟璟,我东晋的公主,不是任你欺侮的!”

“我错了。”尉迟璟却诚恳地认错。

范溪:“……”

容茶:“……”

她看了眼天边的日光,心想,太阳今天也没从西边出来。

狗太子怎么就开始麻利地认错了?

而且,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尉迟璟有哪里做错了。

昨天晚上,她吐了酒,他貌似还帮她换了衣裳?

尉迟璟毕竟是贵客。既然他都认错了,范溪若是再责怪下去,好像显得他这个东道主很是无礼。

“小妹现已同你和离,还望西晋太子自重,莫要再做出让人诟病的事来。西晋太子,你能明白吗?”范溪端庄仪态,好生提醒。

尉迟璟用灼灼的目光看了容茶一眼,垂下眼帘,“我明白了,七哥。”

“明白就好。”范溪感慨完,忽然又觉察到不对的地方,“诶,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喊我的?”

尉迟璟依然垂了眼睫,神情则是一派无辜。

范溪无奈,只能忽略这些细节,将目光转移到清离身上,低咳一声,试探道:“我刚怎么听你们两人称兄道弟的?”

“此事,容我晚些时候,再同你们解释。”尉迟璟说罢,郑重道:“七哥可查出,昨日在猎场里,给棕熊下药,让棕熊去攻击茶茶的人是谁?”

范溪瞅了眼容茶,颇为愤慨道:“是十三公主。”

这位十三公主,尉迟璟有点印象。

在夜宴上,以及狩猎场时,她都试图来接近他。

对于十三公主的做法,尉迟璟并不意外。

后宫的女人,在强大嫉妒心的驱使下,的确会做出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只是,十三公主是一位不受宠的公主罢了,怎么有胆子冒险去要容茶的命。

“两年前,十三公主可否有做过伤害茶茶的事来?”

“她心里或许颇有微词,但不敢在明面上加害小妹。加上年纪小,太过分的事情,她可能也做不出来。”范溪道:“没想到,两年过去,她现在胆子竟然这么大了。”

尉迟璟追问道:“十三公主如今身在何处?”

“已经被我关入地牢。”范溪的面色神情。

说来也是头疼。这两年来,东晋皇帝逐渐将大权交于他,他自诩待后宫的女眷宽厚和善。不论亲疏远近,都给足了她们应有的排面。

有容茶的例子在,他也不想让其余公主再去西晋和亲。

而十三公主不仅不愿领会他的好意,还竟然天真地以为,两国盟约牢不可破,嫁去西晋,就等同于嫁去仙境。被他泼了几盆冷水后,她还觉得,他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容茶,才要千方百计地阻止她。

她大言大惭地认为,她有资格当西晋的太子妃。

当真是可笑。

也不是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尉迟璟微拢眉心,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七哥,可否带我去见十三公主,我想亲自去审。”

他不知,十三公主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人在其背后挑唆。

若是皇帝想借十三公主的手,除掉容茶,逼他回西晋,那说明他确实是心虚。

他需要尽快理清心中的疑问。

“我没有点头以前,你不能喊我七哥。”范溪的好脸色差点绷不住,想跟他急。

但他也怀疑那个十三妹妹不对劲,只能这事放一放。

范溪烦躁地提起衣襟,散了散胸口的热气,再朝尉迟璟招手,“算了,走吧走吧。”

容茶见他们走得那么快,好奇地提裙子跟上。

尉迟璟和范溪却是停下步子,异口同声对她道:“你今天好好待在皇宫里,哪里也不要去。”

尉迟璟还让范溪多调些侍卫来保护她,导致她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侍卫。

容茶干脆不随便走动了。

她去采撷了新鲜的茉莉花,回到清离的院中,沏了一壶茉莉花茶。

自从尉迟璟离开后,清离又坐回案前抚琴。他的神态淡然,琴音绵长,仿佛无事发生。

容茶心里纳闷。

若真是无事发生,那她之前过来的时候,为何见他们勾肩搭背的,好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趁着清离抚琴的间隙,她递过去一杯花茶,指了指空荡荡的院门口,又指了指清离,吞吞吐吐道:“你和西晋太子……”

清离端起琉璃茶杯,优雅地饮了花茶,轻描淡写道:“他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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