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做个贤后(122)

蓁蓁几时见她如此六神无主?联想到她前几日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不敢耽搁,当即跑出门去。

夭夭上前将她扶回床上,感觉她手心一片湿冷,忍不住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姑娘别怕,秦王殿下医术冠绝,定有出路。”

一行清泪顺着长歌的脸颊落下,她哽咽道:“是我的错,是我糊涂啊……我说了要给他生孩子,结果却嫌弃他的棋子不好用,自己要强以身犯险,亲手去捉了毒鸽。若我一切都听他的安排,不曾去碰何氏的毒鸽,我就不会中毒,之后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药,如今,如今……”

长歌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小腹,只觉天旋地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夭夭连忙扶着她躺下,替她盖上被子,想要再陪着她,长歌将她挥退了。

夭夭想到不久之前她还是欢欣雀跃的模样,再见她此时黯然躺在床上,眼泪自眼角不停地往下落,眨眼已湿了枕巾。心中担忧不已,一步三回头,竟是挪了好久才慢慢挪到了门边。

她守在门口,望着正午高高的太阳,满心盼着太阳可以早点下山,好让秦王早点过来。

结果她刚盼了没几遍,一抬眼,就见前面蓁蓁带着秦王出现了。

蓁蓁走在前面,时陌背着药箱跟在她身后,两人几乎脚不沾尘,像一阵风就到了眼前。

夭夭回过神来连忙将门推开,时陌薄唇微抿没有迟疑地进门去,两个丫头自觉止步,守在门外。

时陌出现的时候,长歌的眼睛都哭肿了。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坐起来,泪盈于睫地望着他,哑着嗓子叫了声:“时陌……”

时陌连忙将药箱放在桌上,大步走至她身边,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长歌一入他怀中,闻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非但没止住,反而落得更凶,竟至泣不成声,她一面抽泣,一面哭道:“时陌,我对不起你,是我糊涂……”

“长歌别哭,听我说,你没有怀孕。”时陌的唇急切地亲了亲她的脸,一面在她耳边定定道。

他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长歌愣住,一时将眼泪收住,忍不住抬眸,怔怔望着他:“你说什么?”

“自你我成婚那夜起,我便在服药避子,所以你此时不会有孕。”时陌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长歌仿佛一时领会不到他的意思,她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而后愣愣地将手伸到他面前。

时陌无奈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将三指轻轻扣到她脉搏上,半晌后,他眸光流转,轻轻拢着她的脸,笑道:“是个好生养的身子,只是如今确实没有喜脉。”

长歌被他调侃,顿时大窘。想到自己闹了这么大个笑话,雪白的脸顿时胀得泛红。

她眼睛哭得水汪汪的,又双颊通红,无比娇媚,令时陌忍不住低头便吻住了她的两片红唇。

缠绵许久,两人方才分开,长歌躲在他怀中,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上辈子要不得,这辈子留不住……他该情何以堪?

“怪我,怪我瞒着你,没和你说。”时陌亲了亲她的手,柔声笑道。

长歌忍不住抬眸问:“你为何要服那个药?你不是答应了要和我……”

……生孩子么?

时陌眉毛微挑,毫不避讳道:“缓兵之计罢了。”

长歌:“……”

“你那时一心只想要一段露水情缘,但我却是要长长久久和你在一起的。当然,你要露水情缘我也愿意成全你,总归一辈子的露水情缘于我也就是我要的天长地久了。但我却需得考虑你我大婚之后的长远之事。我纵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皇家对于皇室血脉一向严格,若是我让你在大婚之前有孕了,将来孩子生下来的月份不符,你与孩子都会遭受无尽的猜疑与诟病。”

“长歌,我纵然一直想要与你有一个结果、有一个延续,但怎能让你因此被别人看不起?”时陌叹道。

长歌望着他,只觉满心欢喜几乎溢出。

这个男人多么心细啊,她想到的,她没想到的,他全都替她想到了。

时照说,他不曾爱她、护她,不曾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珍藏。

但是时照怎么会知道,时陌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做这些从来就不屑让别人知道,哪怕是她。若不是今日闹了一出大笑话,怕是她也永远不知道,在她疏忽的地方,他早已为她考虑得这样周全。

他就是这样,做的永远比说的多得多。

长歌忍不住凑到他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

时陌转头,含笑看着她,却见她忽地狡黠一笑,凑到他耳边问:“那你今天吃那个药没有?”

时陌闻言,霎时觉得自己浑身热血沸腾。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又炙热又略显僵硬地直直看着她。

希望他没有领会错她的意思,否则真是白激动一场。

长歌垂眸,轻声道:“自我受伤以后你就没有碰过我,其实……其实我也有点想你了……”

她话还未说完,眼前阴影落下,自己的唇便被紧紧堵住了。他将她轻轻一推,便覆在了她的身上……

他虽克制极尽温柔,但暌违颇久,终究还是像一头猛兽。

长歌觉得,他就像是一头一直紧紧记着要克制、可惜克制得异常艰难最后基本没有克制住的猛兽……

……

两人分开时,天已将近傍晚。

长歌裹在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只露出娇娇俏俏一张脸望着他,笑道:“要不你留下用了晚膳再走?”

时陌系好腰带,回眸一笑:“晚膳?我刚不是已经用过了?”

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妖孽!

长歌扭过头去,不想再理他了!

时陌收拾好,回到床边将她拉出来又眷恋不舍地亲了亲她,道:“如今仅剩半月了,我筹备婚礼大约无暇过来,待大婚之日,我来迎你。”

长歌满心甜蜜,垂眸轻道:“好,我等你。”

时陌笑了,又亲了亲她,方道:“我走了。”

长歌轻轻点头。

时陌起身走至桌旁药箱,长歌以为他是要将做做样子的药箱直接临走,不想他将药箱打开,却是从里头拿了十二个圆肚子瓷瓶出来。

那些瓶子不大不小,釉色清雅,瞧着像是酒瓶,但却又比时下的酒瓶小一圈。长歌心下好奇,忍不住支臂半起身,往桌上瞧了瞧。

见时陌将瓶子一一拿出来放好,这才回头对她道:“你那日送来的荔枝,我尝了,味道不错,便帮你做了荔枝露,保留了新鲜荔枝的鲜美,你留着可以慢慢喝,再不必怕色香味变。”

长歌闻言眼睛霎时就亮了,若不是此时还没穿衣服,真恨不得跳下来抱着他原地转圈圈啊。

当然前提是她抱得动他……咳咳。

可恨还要再等半个月。

这样一想,瞬间觉得度日如年。

但这个想法也仅是长歌一人而已,这半月中,两府中人可谓忙得脚不沾尘,上至主人,下至看门人,无不从早忙到晚。

长歌从前一向觉得容菡清雅娴静,这半月来第一次发觉原来那竟是风一样的女纸。

每每送东西过来,带着仆妇家丁如风一样刮来,利落地指点好了,又风一样的刮走。长歌一次忍不住打趣,笑道:“有这么忙吗?”

容菡一面指挥绣娘将云想阁的嫁衣送进来,一面头也不回道:“比起秦王殿下来算是好很多。”

长歌忍不住“哦?”了一声:“他很忙吗?”

容菡回头目瞪口呆地看了她一眼,一面伸出青葱十指往她屋中齐溜溜扫了一圈:“你屋里这些东西全都是他亲自去筹备的,你说呢?”

长歌:“……”

他可能……是真的觉得两玉城中让她受了委屈,这时在极尽补偿她吧。

但她真的不觉得委屈啊。

“其实可以一切从简的。”长歌忍不住道。

容菡刚指挥好了下人,外头一名嬷嬷快步来报:“世子妃,花想阁的胭脂首饰到了。”

“好,我这就去。”容菡说着,疾步出门去,完全不想理会长歌的“一切从简”了。

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想要你时,他恨不得以全天下最繁复之礼将你迎娶,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从今往后、年年岁岁,你都是属于他的。他要以最郑重的仪式,与你共结白首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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