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冰疙瘩如何自燃(重生)(40)
至于三国之中野心最大的秦国,也在抵抗楚军不要命的进攻之时被生生地扒下了一层皮,再加上楚瑾他们扮作吴军奇袭给秦军带来的损失,这次战争对秦军来说,可谓是真的伤到了根本。但秦国原本就藏有百万暗兵,国力雄厚,即便是这场极为惨烈的战役,也不能撼动它三大强国的地位。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回程途中,沈未央不断望向行军中部,那里押送着一辆囚车,囚车里关着一个身份极为特殊的人。
她蹙着眉头,忍不住有些担忧。
楚瑾注意到她的异常,便问她:“未央,怎么了?”
“真要把那人押回上京吗?”沈未央仍旧望着囚车的方向。
楚瑾点头,扶着沈未央的肩安抚道:“嗯,没问题的,别胡思乱想了。”
失踪的楚王独子并非是被秦军给抓了起来,而是在混战中,被楚瑾带人混淆视听给暗中抓捕了回来,然后把这口巨大的黑锅给扣到了秦军的头上。
可以说,秦楚两军的矛盾便是楚瑾一手导演的,而就现在的结果来看,这场戏显然导演得十分成功。
虽然目的已经完美达到了,然他们现在却不能突然放了楚王独子,虽然这人自被抓了过来起,便一直被好吃好喝地供着,但也难保乍然放了他后,他会去朝秦楚两军告密。
至时惹了两个大国的怒火,即便王朝当下的兵力已经较一年前强大了近乎一倍,也难以抵挡住秦楚两国的报复,若是如此,又将引起一场大型混战,参战的国家都捡不着便宜,反倒会让围观的小型诸侯国渔翁得利。
因此,楚王独子现在不能放。只有等到王朝强大到足可以一当十,获得绝对的统治权,才能放了楚王独子。
而在这之前,楚王独子会被永远地关押在上京的天牢之中。
沈未央听着楚瑾的安抚,暂且将楚王独子的事放下,心情也随之明媚了许多。
她望着马车外头的大好春光,突然想起什么,感慨道:“阿瑾,真是多亏了你抠下的那万两黄金,要不然我们这场战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顺利。”
说起这个,楚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摸着脑袋,诚恳地向她道歉:“未央,对不起,我私自把皇帝为我们成婚赐下的万两黄金充作军用了。”
“这有什么。”沈未央摆了摆手,到了如今,她反倒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可是父亲...作为掌管食粮的尚书大人却让国库亏空,愣是交待不出国库里的金银都去哪儿了,还不知道朝廷会怎样给他定罪。
楚瑾见沈未央眉尖又聚起了许多愁绪,便猜想她恐是又想起了那事儿,不厌其烦地安慰着:“未央,没事的,孟尚书是长公主的夫君,长公主舍不得给他定下重罪的。”
“嗯。”沈未央轻点着头,她也是这般想,父亲母亲举案齐眉,夫妻之间一向和睦,她原也不担心母亲会给父亲定下重罪。
只是...她想不明白,一向兢兢业业的父亲为何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贪官...
行军近半月,大军终于抵至上京城,然而,大军入城后,老百姓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站在夹道两侧欢迎荣归的将士,城中氛围却是极为反常的压抑。
敛秋领着一堆丫鬟小厮候在城门下,见着郡主专乘的车马赶紧迎了上去。
一年不见,当初还稍显稚嫩的丫鬟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再见着敛秋,沈未央有些感怀,竟是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半晌。
敛秋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低着头,尽管已是时隔一年,再同沈未央说话却不显生分:“郡主舟车劳顿,府中已备好了吃食,请随奴来吧。”
“不了。”沈未央有些新奇地将敛秋瞧够了,她摆了摆手,“我想先去长公主府看看。”
已经足有一年未见到母亲,心中甚是牵挂,终于回到了上京城,沈未央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再说她心头记挂着父亲贪污的事儿,早点儿去长公主府上把这事儿给弄明白,她也好早点把一直提着的心给放下。
哪想,敛秋一听见沈未央这句,却霎时脸色一变,一瞬间的不自然后,她又尽量恢复如常,低着头,显得平静道:“郡主,不急这一时,您先回府好生梳妆打扮一番,再去见长乐长公主岂不更好?”
“不好。”沈未央拧眉,心头奇怪,又将敛秋给细细打量了一番。
一向比她的心还大的敛秋何时会这般劝着她循着规矩礼仪了?
她没将敛秋的话给听进去,只扬声吩咐着赶马车的小厮:“走,去长公主府。”
听着郡主这声,敛秋在原地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赶紧大叫着追上。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她追着马车大喊:“不能去!郡主,不能去啊!”
只可惜,马车飞快地行驶起来,只留下一路烟尘滚滚,敛秋拼了命的喊声被彻底淹没在了喧嚣的车马声中...
从城门到长公主府上,费不了多少时候,可沈未央却觉得这一路十分漫长,甚至比他们从秦国行军至上京城更甚。
马车中,她止不住回想起方才敛秋一瞬间的神情变化,她甚至依稀听到马车后传来敛秋支离破碎的喊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让她心慌急了,仿佛周遭都被一团阴云堵住了。
车马渐渐停了下来,沈未央伸出手,却迟迟不敢去触及车帘,她甚至有些不敢掀了车帘看上一眼。
车外传来赶车小厮的小声嘀咕:“这不是长公主府啊?该不会走错了吧?不对啊,这条路我从小来来回回地走了十几年,怎么会走错呢?”
每听一句,沈未央的心便更慌上一分。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于上前掀了帘子走出马车。
可接下来的一秒,她差点儿没被眼前的画面给冲击得昏过去。
这幅画面她不陌生,或者可以更准确地说,是她对这幅画面太熟悉了。正因为太熟悉,这幅画面才会被她刻入骨髓,让从前的她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前世,也是这般,她与楚瑾成婚两年后,长公主府被一场大火尽数烧毁。
今次,仍是这般,在她与楚瑾成婚近两年之时,再回到长公主府,已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可前世长公主府被大火烧毁分明是将军楚瑾下的命令,这一世她同楚瑾一起伐秦,未有片刻分离,长公主府又是谁毁的!?
她面无表情,静静地望着眼前这片废墟,手脚冰凉,却已经哭不出声了。
在以往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的泪水早已为此干涸。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她的命运定会有所改变,可眼前的废墟却分明在朝她告诫,不,她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一会儿,楚瑾骑马追了上来,一大片废墟突然闯入他的视线,楚瑾也为之一震,但他更快注意到僵立在废墟前的沈未央。
她身形单薄,就那般木木地站在废墟前,脸上无悲无喜,仿佛要随时与这废墟一同化为齑粉。
见此,他忍不住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此时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唯有温热的怀抱能让她切实感受到人间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沈未央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些神采,她声音很轻地问他:“阿瑾,母亲现在何处?”
来的路上,敛秋已经告诉他了,楚瑾回道:“殿下如今居在宫中。”
“那便进宫。”沈未央最后看了一眼那荒唐的废墟,回转过身,不再留恋。
长乐宫。
宋姑姑一路小跑,终于找到了躲在廊下饮酒的长公主,声音稍显慌乱地道:“殿下,郡主回来了。”
“嗯。”长公主随意地应了一声,又提着酒壶畅饮了一口。
“殿下,郡主回来了!”见长公主似乎神志不甚清晰,宋姑姑忍不住又禀告了一遍。
这一遍过后,长公主终于将宋姑姑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回,她偏头,拧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回来,你说谁回来了?”
“殿下,是郡主回来了啊!”宋姑姑又重复了一遍。
“郡主?郡主是谁啊?”长公主扬着酒壶,有些口齿不清地嚷嚷着,半晌,脑子似乎又短暂地清明了一下,“哦,郡主,是未央啊。”
斜侧里有一个人伸出手来一把夺过了长公主的酒杯,那人也拧着眉头,声音很淡:“母亲,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