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将星(428)
他轻咳一声:“老子今天回来,就是为了说一声,再过一日,老子就要出发就九川打乌托人了!顺便来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
有人就挤上前来谄媚的道:“大当家走了后,素日里往这山头来的人不多,收成不好,大家就开始种地。还养蚕,虽然比不上咱们做盗匪的时候,但胜在稳定。二当家说,等夏日来了,在山里挖个塘养鱼,日后咱们吃的用的,也不必发愁。”
王霸感到很欣慰,于欣慰中,又生出一点酸气,皮笑肉不笑道:“看来老子不在,你们自己也过的挺好。”
二当家走了过来,他是读过书的斯文人,当年家道中落走投无路来当了土匪,却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王霸一开始还希望他能给出点好主意,后来索性放弃了,就让他留在寨子里教小孩子读书写字。
二当家道:“当家的当初也是看官兵剿匪剿的凶,再去抢道不安全,才自己去凉州卫投军的。不过这两年外头本就乱,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如今这样能自给自足,也已经很好了。当家的这是去打乌托人,没有当家的在外拼命,哪能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兄弟们都念着您,若是哪一日您想回来,您还是咱们的老大。”
王霸心中舒坦了些,轻哼一声,“算你们有良心!”
他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几锭银子,一一排开。
“这是……”有人小心翼翼的问。
“老子在兵营里立功,上头赏的!”他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我现在吃住都在军营,留着没用,你们拿着吧,想买什么就买点,别说老大没管你们死活!”
“这……”二当家踌躇了一下,“这是您用命换来的,咱们不敢收。”
“叫你收下就收下,废话那么多!”王霸眼睛一瞪,“敢顶嘴了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反驳,一旁的小孩子“呼啦”一下围上来,各个往王霸身上扑,嘴里嚷着:“大当家厉害!大当家最棒!”
王霸被挤得只露出一个头,气急败坏道:“别踩老子,都滚下去!”
众人瞧着这边一团热闹,皆是低下头,小声的笑了。
……
破旧的茅草屋里,桌上难得炖了一大盆羊肉。
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吃的满嘴流油,腮帮子鼓鼓的。
洪山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哥哥,”小孩子抬起头来,含糊道:“下回你回来,咱们还吃炖羊肉!”
洪山失笑:“好。”
身侧的老妇人不赞同的摇头:“你什么都顺着他,这孩子被娇惯坏了怎么办?”
“阿城这么乖,怎么会被惯坏?”洪山笑着摸了摸幼弟的头,有些感叹,“阿城如今,是比我当时走的时候长高了许多,再过几年,就能独当一面了。”
他们家中,就只有一双兄弟与老母亲。小麦兄弟尚且年纪相仿,而他的幼弟如今才十二岁。洪山这辈子没什么本事,能进入凉州卫,认识一干厉害的兄弟已经是没想到的事。不过,他愿意将所有美好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幼弟身上,希望他能光宗耀祖。
“阿城,”他看着举着羊腿吃的欢快的小少年,“当初我刚到兵营时,第一次见武安侯,她生的比你还要瘦弱。可后来在凉州卫里,她一人独占鳌头。”
“她真那么厉害?比哥哥还要厉害?”阿城好奇的问。
洪山笑笑,“她可比我厉害多了,”他看向面前的小少年,“她也跟你一样能吃。所以阿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多努力,说不定日后,你也能做如武安侯那样的人。”
“武安侯是女子,我是男子,我怎么能做武安侯?”小少年不干了,“我要做,也要做封云将军那样的人!”
洪山与妇人对视一眼,随即都低头笑了。
“好好好,做封云将军也行。”洪山笑道:“那哥哥走后,你一定要专心念书,好好习武,不要惹娘生气,知道吗?”
“知道了。”阿城拍胸脯保证,“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娘的!”
“阿山,”老妇人看向洪山,目光温柔又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一定要小心。”
洪山把盛好的汤往老妇人面前一推,“放心吧,娘,我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
京城武馆。
江馆长正与少东家江蛟比武。
两人皆用的是长枪,江馆长当年一手长枪用的出神入化,而如今,他的儿子,江蛟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如他的名字一般,长枪如蛟龙出海,既漂亮,又凶猛。
一道横击,枪尖已经抵上了江馆主的脖颈,红缨微微颤动间,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的声音。
“好!少东家厉害!”
“江馆主输了,不服老不行啊!”
败于自己儿子手中,江馆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骄傲的神情。望着眼前挺拔的年轻人,心中生出一阵极大地欣慰。
当年江蛟的未婚妻同人殉情,江蛟顿时沦为笑谈,从此一蹶不振。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见人。亲朋好友人人来劝,也丝毫无用。
江馆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又生气又心痛,毫无办法。
正好凉州卫在招新兵,想着要磨炼一下这小子的意志,就逼着江蛟去投了军。
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就让江蛟焕然一新。再不见往日颓废,枪术更是渐长。若说这一生中,有什么事是江馆主值得庆幸的,那就是那一日撕下了凉州卫的征兵文书,将这臭儿子扔进了军营。
他装模作样的矜持道:“你这枪术倒是颇有精益。”
江蛟笑道:“是友人指点的好。”
他这枪术,是被禾晏指点过的,想来也觉得唏嘘,禾晏的枪术,远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想要追上她,还需要诸多努力才行。
江馆主走到屋子里,从里屋捧出一杆以红布包着的长棍来。
“这是……”
“给你的。”江馆主道:“打开看看。”
江蛟依言打开,剥开红布,里头是一杆银色长枪,这枪比他先前那只去凉州卫时带着的那只更漂亮锋利。
“你此行去九川,原先的长枪恐怕不行。我们武馆,从不缺好兵器。这把长枪更衬你如今的枪法。”
江蛟将长枪在手中随意甩了几下,觉得颇合心意,当即高兴道:“多谢爹!”
“既拿了武馆的好枪,就不要辱没了我江家的名声!”江馆主沉声道,默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更要保护自己,记住,活着回来!”
江蛟洒然一笑,将枪负于身后,爽快道:“那是自然。”
……
细雨孱弱,酒家靠着江边,有穿着蓑衣的老者正在垂钓。身形雄壮如黑熊的大汉手提大刀,摩挲着胸前的佛珠,望向面前酒家的目光,竟是格外柔和。
这里曾是他的家。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春日,他们的宅子靠近江边,这个时节能捞上不少的鱼。兄弟们将鱼胡乱丢进竹篓里,女孩子们就将鱼鳞去了,收拾干净,烤的香喷喷的。那时候他的双亲还在,院子里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像是没有尽头,他也像是永远不会长大。
一转眼,许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原先的家人早已不在,曾经充满回忆的宅院,也变成了卖酒的店坊。
而他孑然一人,就连临行前的道别,也无人可说。
卖酒的妇人热情的招呼道:“大哥,要不要来一碗杏花酒?”
黄雄侧头看去,过了一会儿,点一下头,道:“来三碗。”
“好嘞。”妇人笑眯眯的答道。
他将刀放在桌上,等着那妇人送上三碗清凌凌的甜酒。酒味清甜,算不上名贵,却让他想起母亲酿的桂花酒。
黄雄抬起头,窗外的屋檐下,雨水一滴滴的落下来,在地面砸出一个小坑。他看着看着,忽然摇头笑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
他如今坐在这里,就如坐在昔日的家中。这妇人的照顾,姑且可以算作是母亲的叮咛,外头的雨声,就如小辈弟妹的吵闹。而这把刀……
就是会陪他一同往前走的挚友。
狂悍的汉子仰头,将三碗酒一一灌下,放下手中的银钱,起身大步而去了。
唯有檐下的落雨,不疾不徐,分外绵长。
……
京城林家,今日气氛异样的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