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重生之后(34)
杨易木接过剥了皮的火龙果,蹬掉鞋子,盘腿坐在谢延初的床上,对剧本指指点点,“啧,民国相关必然悲剧,从文人墨客到导演观众,哪个不是重口味加恶趣味。你长得又没那么苦情,这是弄甚?”
“那倒不一定。”谢延初虽然不知道剧本的最终结局,第六感却告诉他,夏安东不是个满足于‘一般情况’的人。夏安东喜欢猎奇,也有强大的自信,这就决定了这部片子如果不出意外,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不朽传奇。
“我就呵呵了。老谢你听过没,什么是最大的悲剧,明明是happy ending,你还难受得想哭。揪心撕肺,偏偏又哭不出来——都大团圆了哭个毛?但是心里还是跟被浸了猪笼似的。虐爆嗨爆。”
“你浸过?还有,我看电影哭过么。没吧。”但凡占有欲强的人,总喜欢强撑硬挺着。
“啧,上个月不知道谁看了Hachi,嗓子都变调了还特么装急性咽炎!”
“……”
谢延初面瘫得一脸坦然,倒是教杨易木有些招架不住。前世为什么会觉得他高冷无情?明明是个让人心底毫无防备就被热乎到了的男青年。
导演组给谢延初排开的休息时间只有两小时,现在一个小时已经过得差不多,谢延初仍是各种话题都可以聊,唯独没开口问杨易木突然过来的理由。
杨易木起身把红黄相间的果皮丢进垃圾桶,顺便洗了个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你和云林搭档啊。”
“嗯,对。”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杨易木心里来时一路透亮的红灯啪地熄灭,换成了黄灯预警。
“你离她远点!”
毫无理由的霸道警告让谢延初噗地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离她近了。”
“你离她远点!”
“好好好。”谢延初摸摸他蓬软的发,“想不想吃饺子?”
杨易木听出了他是说自己自带醋,怒了,“我很认真地告诉你,离她远点!”
前世的事又不能拿来当教材,杨易木知道谢延初现在一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可是越认真,表现出来反而越像在吃味儿。
“行,陪我一晚上,我也很认真地答应你。”谢延初翻着外卖的电话,马上他还要补拍几场,期间不能让杨易木饿着了。
“……老子要吃羊肉香菜馅儿的。”
“只有煲仔饭盖浇饭炒面炸酱面,将就一下?”
“老子不要将就!”
“高数补考过了没有?”谢延初突然问。
杨易木炸了,“怎么的!过了就是你宝宝,不过就要打老子?”
谢延初秒懂,看样子是过了。
摸摸头表扬,“宝宝真棒。先点个汤,垫垫肚子,晚会儿我回来带你吃饺子。OK?”
杨易木被摸舒服了,没有意见。
谢延初出了门,杨易木东拍拍西看看,甚是无聊,又躺到了他的大床上,翘着二郎腿,心想,北城那边的分店都丢着不管了,大老远坐火车颠儿过来,千威胁万提点,要是谢延初也和云林在全国人民面前来这么一出,自己绝对装不认识他。
时间滴溜溜地慢,谢延初再不回来,肚子都要瘪了。
杨易木摸着唱空城计的肚子,搜罗一整间屋子好歹找到了一些吃的。前世谢延初并不爱零食,受了杨易木的影响,谢延初才成了个移动零食库,确保杨易木一伸手就能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袖珍嘎嘣脆。
只是那福利大多数时候都被宋柏成占了去。
后来倒是光明正大了,杨易木也瘫了,没了笑闹着去摸嘎嘣脆的心力。
他和宋柏成到底是谁鸠占了鹊巢,时间太短故事太快,倒是一直模糊着无人评判。
却说宋柏成出国之前把周瘸子这个包袱郑重其事地丢给了他。
谢延勋平素是最不爱搭理周致的。周泉是多么纯洁可爱的女孩子,可作为周泉哥哥的周致却像个戴了假面的弥勒佛。
可是宋柏成有求在先,直言周致腿伤未好全,希望谢延勋有空的话多少照拂一番,不然他拍戏也无法安心。
宋柏成拍的是谍战片,拍摄地点跨中韩两国,其间不少噼里啪啦的爆破戏。
不是能分心的时候。
谢延勋原本请了保姆过去,结果没几天保姆就被周致打发走了。这边宋柏成又时不时不放心地问近况,谢延勋头都大了。
宋柏成来中国近两年,高雅恭词和市井俚语都会了不少,如今如果考中文六级考试,他最熟悉的五个字一定是——托魏南西的福。
魏南西给了他太多机会,也捎带着忽远忽近的撩拨和忽明忽暗的好感。
宋柏成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说,学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麻烦转头找一找!当备胎有什么好!
马上魏南西就能反驳他,我是备胎?我怎么不知道学弟你什么时候有正胎了?养得怎么样啊?
……单身狗虽然不是珍贵动物,起码是一条生命吖。
存在即合理,就算不买卖也请不要杀害呐。
最爱的人最懂你的软肋,逮着心尖儿可着劲儿虐,轻拢慢捻抹复挑,直到对方彻底败下阵来。
宋柏成把周致当正胎,每日小心翼翼好生养着捧着,在周致那里……他却连备胎都算不上。
感情是一片旷地,荒芜已久,自己尚且对其一知半解,其余人谁又能信马由疆?他自知以后再也做不成那人心上一点血,天外有天山外叠山,比他好的人不说漫山遍野,却总有人在。
爱与不爱,不是可以勉强的。
道理人人懂,人人看不透。
所以才做了那么多不吝付出的事,就算不值得,至少没犯错。
都是自愿的。
第29章 偷跑之后的讨好
舆论的速度比腿快。杨易木开了酒店的台式电脑,习惯性地看了会儿股市,又打开谢延初的后援网站,发现有人把自己的照片传了上去。虽然只是一张侧面照,但有心之人不难查出照片中人的身份。
现在的网民还没那么开放。二零零八年,夏洛之恋因一组照片悄然走红网络,人们对这种明目张胆与常规不合的恋情的关注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天涯论坛纵使有支持的声音,谩骂声却更是不堪入耳。
可想而知,活在暗处的社会异端们受到的是怎样的冷遇。
“谢延初新戏开拍获神秘男子陪伴”,目前已经成为谢延初后援会的热门,回帖者众。
在看到有人说那男孩子也曾在《暗崖》拍摄地出现过,和谢延初举止挺亲密的,又有人凭借他的半个身子和侧脸便认出他是北城的学生。
放在以前,杨易木早就慌了神。如同走在独木桥上晃晃悠悠的前世,风一吹,草一动,都会给杨易木蚕丝般细滑的神经末梢狠狠一击。
重活一世,变得没这么容易胆战心惊。只管大胆往前走就是,男人嘛,再大事儿大不过天,比天大的事儿躲不过,还有好担心。
可杨易木现在还是要走,不是胆小,不是窝囊,只是知道了污言秽语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已是重活一世,自己再度坠落泥潭不要紧,可绝对不能再毁了那人的光风霁月。
现在他还爱得起,但已赌不起。
谢延初下了戏,大步往住处走。如果有人再近一点儿,便会听到他嘴里正哼着小曲儿,如果靠得更近,只会无语,这都什么玩意儿,从来没听过。
只有谢延初不经意路过的一个坐在小池塘边垂钓的大爷回头看了一眼,轻哼一声,又回头闭目养神去了。
“木木!”谢延初推开门,面对的却只有人去屋空。
除了床头柜留的一张纸。
谢延初修长的指节夹起便笺。
“周致找我,先走了。回头一起包羊肉饺子。”结尾倒是留了个小小的安慰,画了颗不怎么规则的心形。
估计这就是杨易木能跟人磨叽的极限了。
谢延初的忧国忧民脸还没来得及恢复原状,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谢延初走回去,心里还存了分幻想,或许杨易木走到半路良心发现又折回来。
其实这时杨易木已经坐上了出村子的大巴,再有二十分钟就到火车站了。
连零食和水都没来得及带,还要忍受对面小丫头手里辣条的味儿。开窗也没用,过堂风一个劲儿往杨易木所在的地方吹。
不知道是卫龙还是唐僧肉抑或是玫瑰干,总之,杨易木觉得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