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雪(6)

作者:时久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三教九流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穿越时空 关键字:主角:秋瑟瑟,沐卓尧 ┃ 配角:贺兰韫,绿夭 ┃ 其它:时空 时间就像一棵树,会有许多分叉我在这一枝,你在那一梢,永远都不会相见点击展开

他失笑道:“原来是毛豆的名字,是我们孤陋寡闻了。姑娘是想到更合适的名字了?”

我说:“此树七月落叶,叶色素白,有如冬日飘雪,不如改一个字,叫它七月雪,也省得和毛豆争抢。”

“七月雪……”他缓缓道,“倒也恰当。”却没说好还是不好。

这树长得实在繁茂,近看还是只能瞧见密密实实的叶子,空隙也被里面错落的枝丫填满。我伸手想摘一片叶子来看,指尖只勉强够着叶尖,便对他道:“能麻烦公子帮我折一片叶子么?”

他停了片刻才伸手,也没有摘我指的那片,改折了旁边一片小的递给我。

叶子只铜钱大小,叶面几乎已是纯白,只有脉络还透着浅淡绯红,如渗开的血丝。外形也有些像枫树叶子,五爪形状,比枫叶更轻薄如纸,落叶时想必会有雪花的韵致。这么看除了颜色,它和普通将枯的叶子也并无太大差别。

“那个……你能再折几片给我么?颜色深一点的。”

他反问:“你要那么多叶子做什么?”

不过是树叶而已,又不是金铸银就。“我头一次看到白树叶,觉得新奇,想多看看而已。怎么,这树很珍贵么?”

“也不算珍贵,只不过别处都没有,”他伸手抚着枝端红叶,“我母亲很喜欢。”

好吧,就算这树是他母亲的心爱之物,这么大一棵,旁边山上也全都是,连两片叶子都不肯给我,也未免太小气了。

我低下头生闷气,见有三片叶子伸到我面前来,轻轻落在我膝头。

他笑容和煦:“很高兴你也喜欢。”

我瞪他一眼:“别以为三片叶子就能把我打发了。”

他脸上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哭笑不得地压下一根枝条来:“好吧,你爱摘多少就摘多少好了。”

我故意做出要把满枝树叶都撸下来的架势,刚伸出手,侧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谁在那里摘树叶?”

我侧过身,见院子另一边有一胖一瘦两名中年妇人相携而来,后头还跟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

怒喝的正是那高瘦妇人,一脸阴沉,看见是我当即一怔,竟止了脚步。一旁的胖妇人也愣了一愣,但立刻堆起满脸笑容,扯着发呆的高瘦妇人向我们走来。

沐卓尧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婶娘、姑妈。”对后头的少妇却只颔首:“姨娘。”少妇对他还了一礼。

这几日我也从锦容宝映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些山庄里的人事。除了卧病在床的沐夫人,庄内还住了沐卓尧的二叔一家、赵姑妈及其一子一女——就是第一天来骚扰我的疯癫少年赵存生和他年幼的妹妹。

作为夫人养病的别业,这里面住的人是奇怪了些。这两名中年妇人应就是二夫人和赵姑妈了,少妇想必是二老爷的如夫人贺姨娘。

二夫人十分热情,满面堆笑,老远就道:“前些天就听说卓尧带回来一位娇客,一直未曾得见,原来竟长得如此标致水灵,难怪要藏着掖着不给我们看。”

她说得如此直白,让我大为窘迫,偷偷觑一眼沐卓尧,他也两颊泛红,低声道:“婶娘!”

二夫人白他一眼:“好小子,别朝我使眼色,我可是你婶子。要不是咱家祖上和我们这些长辈给你积德,你哪能捡着这么个天仙似的美人儿!还敢给我脸色看!”说得我俩更加尴尬。

二夫人又走近来,执起我的手叹道:“以前我就听人家说,那真正的美人儿啊,就算是病中憔悴,也是雨打梨花,我见犹怜,今日才知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不过呢,身子好好的最要紧,姑娘这阵子吃苦了,可得仔细养着。”回过头去喝斥沐卓尧:“你这大夫怎么当的,药房里那些当归、熟地、阿胶什么的,不多给姑娘补补。瞧这小脸蛋白的哟,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我看了都肉痛,难道你不心疼?”

他满脸尴尬,低头道:“这几天是因为秋姑娘伤口未愈,才未用当归之类活血药材。侄儿记下了。”

二夫人嗔怪道:“秋姑娘秋姑娘,叫得真生分。”低头问我:“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忍着脸红,敛衽垂首道:“瑟瑟见过二夫人、赵夫人、如夫人,伤病在身礼数不周,还望三位夫人……”

话没说完就叫二夫人打断:“别夫人来夫人去了,你就跟着卓尧叫我一声二婶罢了。”

这我哪里叫得出口。二夫人热情非常,叫人难以招架,赵姑妈却一直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古怪。

贺姨娘一直在后头端立着,面带微笑望着我,虽不像二夫人那般热情,却更让人舒心,觉得她确是真心实意对我笑的。

我叫她一声如夫人,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白张了半天,二夫人一句话都说完了,她才蹦出个“啊”字来。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黯然地闭口,复又垂下头去。

二夫人笑道:“我这个妹子呀,是观音菩萨紫竹林里的竹雀子,投生时菩萨舍不得,就把她声音留住了。姑娘可别见笑啊。”

这般美丽温柔的女子,竟是个哑巴。我想起锦容曾对宝映说“不会说话就学贺姨娘,把嘴闭上”,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对她更生出几分亲切之意来——姑姑也是不能说话的。

回屋时已是中午,日光通透,窗格里都是一片炫目光亮。其实从窗子里也能看到院中那棵大树,只不过以前我没料到会有白色的树,以为那模模糊糊的树梢只是天上云彩。

想起我还摘了几片叶子,不如压在书里留存。从袖里翻出来,几片叶子都失了颜色,全化了白,如干脆的薄纸。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枯了。这树长得高大茂密,叶子生命却如此脆弱。

我对它失了兴致,随手一捏,枯叶便碎成干屑,如雪般飘飞去了。

仔细想来,虽然与毛豆重名,但还是七月白更好一些。六月飞霜,七月飘雪,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6章 承·七月白(2)

俗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却在床上整整躺了五个月,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卓尧说接下来一年里都不能用力跑跳,这倒不是问题。

成日躺着不动,养出了一身懒骨头,最多的时候一天居然睡了八个时辰,直睡到中午才醒。我也曾试过天一亮就硬撑着起来,但一上午都精神不济昏昏欲睡,中午终于撑不过去,倒头又睡了一下午。

闲暇的时间里,我看完了《延兴纪闻》,但并没有找到我想知道的内容。平时除了看书,卓尧也会过来陪我下棋。

我的棋艺当然很差,更多的时候还是和宝映下五子棋,小丫头对此兴味盎然乐此不疲。她总搞不清围棋的规则,而我则乐得可以不必动脑随手乱下。

锦容时常不见人影,她似乎很忙;卓尧也很忙,也许是为了照顾生病的沐夫人。

时间过得很快,夏季过后,秋天转瞬即逝,紧接着便是凛冽的北风。山里比平地冷得多,以前我都要到十月里才穿上冬衣,在这里九月中旬屋子里便不得不生起炭炉。沐家的确是富贵,连丫鬟的冬衣都是毛皮制就。

我没有问过卓尧沐老爷究竟在京里做得什么官,他也没问过我家中境况。有两件事我们绝口不提,他不提我的身世,我不提何时离开。

有时我甚至会想,伤愈和得慢些也好,长太快了还怕不牢靠。

到十一月里,屋子已开不得窗,外头天寒地冻,山风厉啸,整夜不绝。这天我又睡到了巳初时分才醒,起来时正看到锦容进门来,冷风跟着她直往屋里钻,卷进来无数鹅毛般的雪片。“外头下雪了?”

她摇头:“没有。”转身把手里东西放下,拿过扫帚去清扫门口地面。那些硕大的雪片进屋后并不融化,安静地躺在地上。

那不是雪,是七月白的树叶。

我立刻穿衣起身,披上狐裘披风。一开门,扑面而来全是碎叶,随风在半空盘旋,密密匝匝地散布在天地间,遮天蔽日。

锦容拉住我:“姑娘别出去,外头风大又冷。”

“这些树叶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明年七月才会落的么?”

她变了脸色,显得有些恐慌:“我……我也不知道。”

我裹紧披风出门,冷风携着枯叶直往脸上扑,不能用力吸气,否则就会吸进细碎的叶屑。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此时叶子掉了大半,露出其下繁复盘结的枝丫来。狂风卷走树下的落叶,又有更多的叶子从山上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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