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废后朕就心痛(18)
“单从当年你同陈家胶着,皇后却一直持路人态度,从未背叛咱们皇室就可以看出来。”
她微微叹口气,盯着他,缓缓道,“陈家是陈家,皇后是皇后,有些事,其实没必要太过较真。”
皇上沉默下来,低着头,沉默不语。
过了会,他向太皇太后告别,自宁寿宫走了出来。
站在台阶上,眺望远处的苍空白日,碧瓦辉煌,皇上深深吸了口气。
檀素这么说,皇祖母也这么说,也许,大概,真的是他对陈以祯有偏见。
陈以祯完全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过了请安日后,她照旧该睡懒觉的睡懒觉,出去遛弯的遛弯。
这日,慢慢悠悠溜达到了御花园,她许久没往这边来了,猛然见到花团锦簇的御花园,竟觉得往昔逛腻的地方也有了曾经没发现的别样的美。
心情正愉悦间,一个转弯,猛然瞧见一行熟悉的人马。
心里咯噔一下,不欲跟那边的人对上,她转过身就想悄悄错开。
谁想,她刚转过身,还没迈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势十足的喝声:
“站住!”
陈以祯翻白眼,无奈,静等身后那人气势冲冲走过来,走至身前五六步时,她勉强挂上一个笑容,“玮乐。”
“别叫我玮乐!”玮乐公主怒发冲面,“玮乐是你叫的吗?”
好好好——
“公主,”陈以祯微笑,“有什么事吗?”
玮乐公主瞪着眼上下扫视她,怒气冲冲,却说不出话来。
刚才瞅见她,她纯粹是下意识地怒喝出声,叫住了她,自幼被耳提面命,她向来厌恶这个女人。
此时见到她,她当然要过来找茬。
尤其是今早母后和皇兄还因她险些发生争执。
想到这点,心下对她的厌恶几乎要漫出来,她不由恶言出声,“你别得意,你真以为能坐稳这个后位吗?皇兄早晚会废了你!”
她说这话,恶意满满,嗓音又高又尖,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而恰好,皇上就在她们不远处散步。
正悠悠然散步,远处突然传来这样的一声尖叫,听清话语的内容,皇上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剧烈的痛感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
皇上:……
第十四章
听见这话,陈以祯一脸懵逼,她会被废不是公认的事吗?
还是说玮乐公主以为她会被这种事打击到?陈以祯有些好笑,玮乐公主难道忘了,之前还是她主动请了废立诏书。
“公主,这事本宫知晓,不需你再提醒一次。”
玮乐公主昂起下巴,斜着眼角瞟她,格外轻蔑,“知道就好,知道还不在钟粹宫待着,没事出来瞎晃悠干嘛?本公主记得往朝那些被废的废后哪个不是在冷宫幽禁了一辈子,日后那也就是你的命运!”
陈以祯牙龈一酸,她怎么越看这个嚣张得意的样子越不爽呢。
她笑笑,慢悠悠道:“看来公主对本朝律法甚是熟悉啊。”
玮乐公主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
“那公主想必也知道,本宫现在还没有被废,还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六宫之主,熟通律法规矩的公主应当会记得,见到本宫要行什么礼吧?”
玮乐公主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此时还敢说大话的她。
陈以祯慢悠悠道:“当然了,本宫一向爱护幼辈,就不计较公主的此次失礼了,只要公主唤本宫一声皇嫂,本宫就权当揭过这件事。”
“放肆!”玮乐公主怒极,一蹦三尺高。
她张开嘴,刚要发怒,眼角却突然扫见一片熟悉的衣角。
回过头,清楚看见来人,她精神一振,立即提起裙摆飞过去,冲着来人嚷叫道:“皇兄,你听到了吧,这个女人何其嚣张!我真的忍受不下去了,你快点把她的后位废了。”
又一个“废后”字眼砸过来,皇上只觉本就剧烈的疼痛更上一筹,他额角青筋迸现,手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恨不得抬起这坨拳头狠狠朝自己脑袋和心脏处砸下去,以此止住那痛得让他恨不得满地打滚的惨烈。
转过身瞧见来人,陈以祯心里一个咯噔,立时闭上嘴,干脆麻利地给来人行了个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心下苦涩无奈,只是逗逗玮乐公主,怎么如此倒霉叫这人听到了?他不会以为她有什么不轨心思吧?
她苦思冥想该怎么给自己解脱。
皇上眼底红丝抽现,呼吸急促,整个人好似压着剧烈的暴风雨,气压极低,逐渐向她们一步步靠近。
突然,脑袋和心脏处快要炸裂的痛楚稍微减轻了一点。
皇上顿住,低下头,立在原地慢慢品味,虽然只是减轻了一点,但他清楚地感知到,那折磨人致死的痛楚真的减轻了。
他猛然抬起头,扫向立在这里的两个人——玮乐和皇后。
几乎不用思考,他就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皇后。
他的痛楚因她而起,那治疗这个痛楚的诱因是否也跟她有关?
这个念头起,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起来,他死死盯着她,一眨不眨,而后抬起腿,一步一步,缓慢走过去。
——果然,心脏和脑袋处的疼痛真的在慢慢减轻!
反反复复在这种折磨下,皇上心里竟漫上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他这种状况看在陈以祯和玮乐公主眼中,就是面朝陈以祯,面色狰狞,脚步蹒跚,好似下一刻就会猛下冲过去,狠狠甩她一巴掌。
荣盛胆战心惊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断嘀咕,皇上不会真生气了吧?
陈以祯咽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不断思考如果现在立即逃走不被捉回来的可能性。
只有玮乐公主心里畅快不已,不断在旁边打气,“皇兄,狠狠惩罚这个放肆的女人,母后一直跟我们说,一定要废了她的后位,你现在知道我们说的对了吧,只有废了她的后位……”
一个又一个的“废后”蹦蹦跳跳砸过来,皇上顿觉本减缓很多的痛楚一下子被开大闸门,立时剧烈起来。
他怒极,扭头:“闭嘴!”
场内瞬时一派寂静。
玮乐公主呆呆地看着皇上,过了会,呆愣愣地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呆呆地问:“皇兄,你在说我?”
皇上此时才想起来两人之前的对话,原本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皇后家族虽然败落,在后宫也没甚权柄,只是到底是皇后,玮乐不该对她那么放肆,至于皇后,虽然她是皇后,但这个皇后有多少水分彼此都心知肚明,因此玮乐对她不甚恭敬他也没放在心上。
因此,两人斗嘴时,他只当这两个是没长大的孩子,斗斗嘴,他谁也不会偏帮,只是此时……
他沉下脸,“玮乐,皇后说的没错,不管如何,你都要唤她一句皇嫂。”
玮乐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她狠狠摔了下手帕,尖叫一声,“才不!我永远都不会叫她皇嫂!”
嚷罢,她扭头用帕子掩住脸,哭哭啼啼地跑了。
不过转眼,一系列事情急转直下,干脆利落,陈以祯都看呆了。
玮乐走后,皇上扭过头,重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陈以祯愣了下,不敢跟他多待,忙矮下身福了个礼,急切道:“不打扰皇上散步了,臣妾告退。”
“等等。”身后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皇上怔住——
刚刚剧烈翻涌的疼痛感陡然降了下去,此时相对比之前,还要更舒适些,且这点疼痛还算在他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不至于让他疼晕过去。
想罢,皇上一点点看向陈以祯。
陈以祯同样一点点回头看他,不过不是看他,而是看他的手。
他的手搭在她衣袖上,手指分明,修长白皙,指甲圆润晶莹,恍若一根根精致优雅的象牙竹签,她的衣服偏嫩粉色,他的手指偏白润,两相辉映,竟一时晃得她睁不开眼。
“皇上……”
陈以祯动了动衣袖,不敢大篇幅动,怕让皇上察觉她的嫌弃和不自在。
皇上恍然回过神,认认真真看她一眼,而后,手指一根根撒开了她的衣袖,没等陈以祯松口气,他再次伸出来,准确又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以祯张大嘴……
身旁的双姝,双陆和荣盛同样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