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诸葛亮的最后八年+番外(7)

“丞相请用。”我学着仆役们恭敬的语气。

他瞄了我一眼,举杯轻吹了吹,慢慢喝起来。

“丞相还不是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弹琴。”我说。

“倒也只有你敢这样与我说话。”他语气不咸不淡,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一国之相,要的难道是人害怕么?”我说。

“惯会狡辩。”他说。

“丞相,我记得你可是走亲民路线的。”我又说。

“嗯?难道你在吴地,也知晓我?”他轻哂了一下,发问。

“那可不!”我来了兴致,“又何止吴地呢?连魏地……整个中国都知道您哩!哪怕是那东瀛还是扶桑地方的人民,都十分喜欢和崇敬您。”我音量提高了不少,而当看到对方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时,我只好又继续说,“‘三顾茅庐’,‘如鱼得水’,这样的成语都和您有关吧?还有一个什么什么……‘白帝城托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是说您的吧。这些故事在我们那个时代,早就耳熟能详了,哪怕是小孩儿都知道。”

我胡乱说一通,只为把我现有知道的知识点与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一时也想不起太多,只能把我所想到的暂时说与他听,想让他知道,我在一千八百年后的那个时代,其实早就认识他了。

只是说起“白帝城托孤”时,他的神色还是黯然了一下。

“咚——”他抬手无意勾起了一根琴弦。

那音调忽又变得十分沉闷了,随着空气弥漫开来,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你似乎很了解我与先帝。”他说道,将双手拢进玄大氅,看着我,看得我有些梦幻和恍惚。

“尔来二十又一年矣。”

不知为何,我嘴里忽然蹦出这句。

《出师表》是每一个念过中学的孩子都会学到的一篇文言文,而如今,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却猛然闪现出这句。

他兀自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可恨我没有对这个时代有任何的准备,知识匮乏的我说不出更多的东西。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我又脱口而出一句。

这时他有些愣住了。

“这是我当年闲暇时在隆中草庐写的,并未示人。”他说。

我原地尴尬了,接不上话,只能插科打诨说,“巧了,这不正说明丞相你我心意相通么?我看这句说得不错,不如用来给你儿子做个座右铭?”

说起儿子,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暗夜里,仿佛他脸上又增了些悲色。

“阿瞻今日还是哭闹不止。”他摇头。

“冒昧问一句,小公子多大了?”我问。

“还未到三个月。”不经意,听到他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那他娘……”我压低了声音,弱弱问了句。

“是。如你昨日听到的。”他回答,出乎意料的平静。

但哪怕再平静,在波澜不惊,这一瞬间,我还是感受到浓烈的孤独。这样的孤独,是我眼前的这个人发出的。长夜凄清,他却独独一个人藏在这儿弹琴,哪怕白天是如何的庄严,如何的肃穆,如何的位高权重,到了夜里,似乎也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他也会有悲苦,也会有哀思,这些,都是中学、高中、乃至大学的课本里都不曾告诉我们的。

如今,我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不知为何,我的眼中比他还早的泛起了泪光。却不敢让他瞧见,只好低头去拭。

“今夜风好大啊,沙子迷了眼睛。”我敷衍着说,害怕被他注意到这个细节。

“若我将阿瞻交给你,我能放心吗?”他忽然说。

我闻言惊住,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里多了些亮色。

“可以吗?”他问。

这样恳切的语气,我还是头一回从他嘴里听到。

“你不怕么?”我说,“原本我就是个刺客。”

说着,顺便耸了耸肩,想起昨夜的乌龙,加了点无奈的表情。

“你不是。”他说。

“这么相信我?”轮到我戏谑他了。

他却不为所动,只说,“别忘了,你摔坏了我的玉佩。”

???

我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了。

“阿瞻很喜欢你。”

见我沉默下来,他说。

“阿玥。”他轻声唤道我的名字,却若有所思。

“因为是中秋后出生的,家人都这样叫我,丞相不嫌难听的话,以后也可以这样叫我。”我看他的样子,也回复得十分的真挚,一脸满满的诚恳,说道。

他点点头,算是默允。

“不早了。”他看了看月色。

“回去吧。”他说。

“待腿伤好了,再来与我一起照看阿瞻。”他说。

温柔的语调,我内心某处忽的一软。能想象么,一国之相竟然将他的亲儿子,以我相托。此时我又开始语无伦次,一激动,决定无论如何要给他行个大礼,以表感谢。

事实证明,这是个会让我后悔的决定。因为刚站起来,一时没想好左脚先跪还是右脚先跪,结果特么两条腿交叉的一瞬间,把自己绊!倒!了!!

眼看自己要砸到诸葛亮的琴,想起古玉我还没赔!千万不能砸琴啊!!只好赶紧往边上倒,“boom”的一声,我在他面前摔了个四仰八叉。

哭了,我一抬头,立马见到他一脸黑线的看着我。

这肯定是有史以来最尴尬的一回了,我敢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又更一章。

明天开始一定要好好期末复习了T T,

考完试回家慢慢写。。。。。。

第9章 再遇蒋琬

又睡了个昏天地暗。醒来时不知道是几点了。

迷迷糊糊听到阿夏起身开门的声音,似乎那时还没有天亮。

木杖依旧在床头放着,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昨晚雪中听琴的那一幕,我迟疑了一会儿,甚至不知是梦是真了。

肚子倒是咕咕叫起来,我穿好衣服,撑着木杖起身走出屋子,果然雪停后便是大晴天。沿着廊下走了一段,阳光直直坠下落在庭院中,亦落在我身上,这时我才注意到院里种了许多的银杏和松柏。冬天的风还是带了许多凛冽的,特别是在这样化雪的冬日里。

迎面走来一个小哥,看样子是丞相府里的小厮?仆役?暂且称他小哥吧。

“小哥好。”我满脸笑容迎上去。

对方只看我一眼,并不答话,大概是觉得我眼生,或又是我问候语句说得不好。

“请问现在几点……哦不,什么时辰了?”我强行化解尴尬,问他。

“早过巳时了,我忙得很,你自己不会看么?”他着急着走,顺手又指了指另一边,“自个儿看去吧,铜漏在那呢。”

说完于是急匆匆撂下我就走了。

我走过去一瞧,他说的那个“铜漏”正安静的立在角落里,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硬是没看懂,索性蹲下来上下打量,拨动那根滴水的竿子,正出神呢,头顶传来一声浑厚嗓音,“我当是谁在这呢?”

我仰头一看,我去,这不是前两天一直对我强烈敌意的那位“公琰”么?

他见我在拨弄铜漏,大概觉得我实在是神经兮兮,又说,“大冬天的,莫不是上回摔下来把脑子摔傻了。”

我心中也不爽了,要知道在现代我可是有名的“怼王”,不过这回我并不想和他斗嘴,想让他尝尝自己“嘴贱”的“苦果”。

我撑着拐杖起身,顺手将木杖往前一送,狠狠地往他脚背戳下去。

“啊!!!”

这回终于轮到他惨叫了。

“你这泼妇!!”他一边骂着一边捂住左脚背狂跳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他狰狞的表情,笑得十分开心。

他蹦了两下,把铜漏中的水都打翻了,结果自己又一脚踩到了水上,“啪叽”一下摔倒在地,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于是笑得更大声了。

听到叫喊,周边跑来了许多人。

“蒋大人!”

我一看,又是乱糟糟的一堆人围上来,七手八脚把他扶起。

太狼狈了,哈哈哈哈哈,我见状还是笑得乐不可支。

“大胆!”来人朝我申斥,“这是丞相府的东曹掾蒋琬蒋大人。”

蒋琬?!

听这名字,我心中一动,似乎很是耳熟。

“这奴婢好生大胆。”那人说,“拖下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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