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如闻仙音,桑桑立刻就起了身:“那奴婢就告退了,”终于可以睡觉了,她都要累死了。
桑桑步伐轻快地走了,直到十安进来,陆珩还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路舟车劳顿,终是回了府。
桑桑一回去便好好躺在自己床上歇了起来,昨晚上睡得太晚,严重睡眠不足,就连上值时她都瞌睡连连,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她自然要抓住机会。
一觉睡到了天亮,还是宝珠叫她起来的:“快些起来,若是迟了世子可就生气了。”
桑桑拥着被坐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过去了。
这一天下来相安无事,桑桑却觉得陆珩很不对劲,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看样子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一般,她又不敢问,只能越发小心伺候。
直到用完晚膳,陆珩的脸色才好了一些,桑桑也松了口气,每天面对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处处都得小心,她觉得她能折寿!
刚刚收拾妥当,秦氏就过来了,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急匆匆地过来,眉毛皱起,像是生了气的模样。
桑桑一看就知道秦氏要过来找茬,那也就是说她会惹陆珩生气,主子都生了气了,下人难免不受牵累,桑桑想到这里就想跑,免得战火蔓延到她身上。
可惜已经晚了,陆珩一见到秦氏就对桑桑道:“去把房门关上,再给母亲上碗茶,”他心下冷笑,这回又要过来闹哪样呢。
得了,跑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桑桑认命的关了门又上了茶。
秦氏怒气冲冲,一副兴师问罪的派头:“你这个兄长是如何当的,静婉想嫁个如意郎君你都要阻拦,她可是你嫡亲的妹妹,你拦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桑桑在一旁听的真切,怕是秦氏来为陆静婉“讨公道”来了,她心下不住叹气,果真是个蠢的,陆珩都说的那般明白了,这母女俩竟然还不懂。
正如陆珩所言,周绍南家世出众,他的姑母贤妃有意为他挑个家世出众的妻子,自然瞧不上陆静婉这等品貌的,就算陆静婉凑上去也只是自讨苦吃罢了,甚至还会遭到羞辱,怎么秦氏母女俩偏就不明白呢,还以为陆珩有意阻拦。
由此,桑桑清楚意识到猪队友的可怕。
陆珩面不改色,甚至道:“母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莫不是口渴了,不如喝口茶润润嗓子。”
秦氏再蠢也知道陆珩这意思是不想搭理她,她一怒之下摔了茶碗,茶碗滚在地上当时就碎了,满地的碎片。
桑桑又一次叹气,得,这活儿又是她的。
秦氏怒不可遏:“陆珩,这些年你不帮我们就算了,还这般推三阻四的,你可有把我当成是你母亲!”
“原本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偏你要跟着你父亲出去,累的他战死,如今我就剩下了静婉,你还要同她过不去,”秦氏哭喊道,“你可有把我当做是你的母亲?”
陆珩的手忽的握紧,青筋毕露,他冷笑道:“难道我就不是母亲的孩子了吗,你可有为我想过一次?”
自打陆敬章死后,秦氏就待他如仇人一般,明明那时他也只是个孩子,这么多年未曾有过一句关切,张口闭口就是埋怨憎恨,在他重病垂危之际也没有来过一次,甚至未曾发现他不良于行,世上哪里有这样的母亲。
秦氏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她恨恨地道:“若是当年你替了你父亲去死就好了!”
说罢,秦氏自觉在此处讨不到什么便宜,只能恨恨地转身走了。
待秦氏走后,屋子里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
桑桑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人家母子说这般私密的话,她一个小丫鬟却全听到了,还见到了陆珩如此狼狈的时刻,她觉得自己运道十分不好……
地上满地的碎片,桑桑想着她还是先收拾收拾碎片吧,她怕划伤手,动作就有些慢,过了一会儿才收拾到陆珩脚下。
也是在此时,桑桑才发现陆珩的手上竟然流了血,原来他竟然捏碎了茶杯!
陆珩的手修长白皙,此时沾了血十分可怜,桑桑忽然想起陆珩丧父时也不过是个孩子,那般幼小却遭了生母的厌弃,一般人怕是都受不住的。
陆珩最开始也不似现在这般吧,他也只是个渴望母爱的孩子,却一步一步到了现在这等局面,她想他若是陆珩会否承受得了呢?
桑桑忽然觉得陆珩十分可怜,她放下碎片,转进内室取了药箱出来:“世子,奴婢先帮您把碎瓷挑出来。”
桑桑动作轻柔认真,她轻轻地吹着陆珩的伤口:“过一会儿便好了。”
陆珩这时才有了知觉,手掌传来阵阵疼痛,他垂眸看着桑桑,她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上了一道长长的阴影,她的神情是那样的焦急认真,像是真的心疼他一般。
陆珩忽然反手握住了桑桑,这些年来几乎所有人对他的好都是有目的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般飘渺,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心。
“所以,你又是为了什么呢?”陆珩喃喃道。
第19章
桑桑原本正在为陆珩清理碎瓷,可陆珩突然反手握住她,以至于那片碎瓷不仅没有清理出来,反而更深地嵌了进去。
紧接着,她就听见了陆珩的话,陆珩的声音很轻,偏偏她离的很近,听的分外清晰。
陆珩在喃喃出口之后就意识到他说了怎样的话,竟问了如此愚蠢的问题,陆珩想及此甚至笑了下,她能为了什么?
桑桑的心跳停拍了一瞬,她抿着嘴唇,难不成陆珩是发现了什么?
桑桑心中慌乱,只能低下头装傻:“世子,您这是做什么,这碎瓷又进了肉里几分,奴婢帮您挑出来吧,再耽搁一会儿可就严重了。”
陆珩松开了手,声音恢复了从前的冷彻:“不必了,你出去吧。”
他的声音里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桑桑听的心惊,虽然她和陆珩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改善,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漠啊,她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听话退了出去。
待出了门,桑桑想着还是告诉安嬷嬷一声吧,若不然陆珩没有处理伤口就又是她的错儿了。
这一夜的闹剧终于结束,可她和陆珩之间的相处又恢复到了最开始那般的状态,桑桑几乎想仰天长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转眼间又到了取血的日子,桑桑回到了厢房等待。
巫祁照旧背了药箱进来,他今日穿了件绣祥云暗纹的袍子,越发衬的他俊美不凡,桑桑在心里赞了一句。
桑桑笑了下:“又见面了,这回你可千万划的轻些,那样伤疤就能浅一些了,”可惜这时代没有针管,她就只能这样生生遭罪了。
桑桑和巫祁因着取血而多次相见,彼此间算是熟悉,已经能开两句玩笑了。
巫祁生性严谨,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神色严肃:“桑桑姑娘放心,我会尽量轻一些的。”
桑桑瞧了巫祁这模样有些想笑,巫祁倒是她认识的难得的好人呢:“那就多谢巫祁大夫了。”
巫祁拿出匕首轻轻划破了桑桑的肌肤,随着细嫩的肌肤绽出血线,巫祁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桑桑看的分明,巫祁真的在关心她。
桑桑一直有些好奇,这回终于问出口了:“向来说巫族神秘,我一直没瞧见过,你们巫族是什么样的啊?”
在原主的记忆中就有巫族的存在,那是无上神秘的古族,相传巫族有大能,甚至可以逆天改命,可除了这些,旁的原主就不知道了。
桑桑见识了巫祁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心中也隐隐钦佩,但她却不觉得巫族会像原主以为的那样强大,再怎么说都是人。
巫祁听到这话挑了眉:“巫族……”他摇了摇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桑桑听后沉默了片刻,她想她猜得果然没错,不过巫族也定然有神秘之处。
桑桑叹了口气:“世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全然康复,你不会离开吧,若是你离开了,那我想我手腕上的伤疤定然会更深。”
眼下陆珩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巫祁并不需要留在此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
巫祁取来药膏帮桑桑抹上:“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不会走的。”
桑桑顺口问道:“你留在此处可是有什么事要办?”她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嘴太快了,巫祁怎么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