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心尖宠(62)
盛贮香盒的匣子盖里是被撕了一角的诗笺,剪裁了她方才写下的最后一句,粘连后裱在一块,终于变得完整。
宋吟晚的手指抚过拼接的地方,而后是香盒签子上镂空雕刻的字,轻轻摩挲了一下又一下。心念电转间,已将眼前这人和话事口中那神秘的制香师联系了一起。
从调香制香,再到纹饰的细节,俱是出自一人手笔。
能这样温柔周顾,且如此契合她心意,除了封鹤廷不作第二人想。宋吟晚抿住了嘴角:“你不是在忙舞弊私贿的案……”
偶然见过于直找上门,从他脸色辨析出一二。怎还能在这时候,这些杂事上费神?
“可喜欢?”
宋吟晚与他对视,只望见那幽邃眸中毫不掩饰的宠溺与深情。良久,方是克制心绪‘嗯’了一声。
他为自己倾心倾力做的,怎会不喜?
封鹤廷看着她那直白的欢喜不觉扬起嘴角,如云霁绽开,衬得清俊眉眼愈发温柔。轻轻一提,便将人带匣子一块圈在了怀里。
“从知是你,便想着要送你一份世间无二的生辰礼。”他顿了顿,“其他都是顺带。”
宋吟晚后知后觉地记起被她差点忘记的日子,正是今日。只是下一刻,就把重点放在封鹤廷口中那个‘顺带’上。
谭俞那恶心人的小人行径,自己是头回见,单看乔平暄和钱谡的反应就知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膈应事。还有四叔……
“若不是误会,许不会错过了这些年。”要没有死而复生的际遇,岂不叫两人都抱憾余生。她因病而去尚体会不深,却在想到守着一室遗物的孤寂身影时胸口一阵抽疼。
封鹤廷似是知道她所想,大掌包覆住那只冰凉的手,而后掌心贴合扣住了十指,“往后我都在,夫人若觉得失落,还请——务必找补回来。”
明明是正经的时刻偏没了正形。宋吟晚放下匣子,羞恼地掐向某人腰身,却因马车突然的颠簸直直扑倒了那人。
四目相对。
“……”
“……夫人继续。”
封鹤廷的眼里不掩笑意,摆着那任人予取予求的暧昧姿势,腿却牢牢勾住了她的,直等着满面娇羞的女子不稳再度跌回,眸中逗弄兴味正浓。
宋吟晚反复几回洞悉了那人的恶趣,既是脱力也是泄愤地平压住人,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漏过去了,然而实在被折腾得没了精力想。
直到第二天一早,宋吟晚用完整海碗的杂锦牛肉粥补回力气的同时,终于想起漏的是哪桩。
昨儿那只黑漆嵌螺钿方匣从黄花梨木的床柜被挪到了如意圆桌上,宋吟晚开了匣,就直盯着诗笺上曾缺过的一角看。
半晌,无声咧开了嘴角。想了想四叔那样高山远雪的一人,却为此动摇醋翻,愣是憋闷着费心费时做了那些,宋吟晚的心刹那就变得柔软无比。
同时也稀罕得紧。
眠春替宋吟晚梳妆,白皙姣好的面庞无需脂粉就已经透了粉润,气色好极。索性就用一支樱粉玉荷簪,同水纹缠丝的芙蓉玉镯简单作配,反而衬得更娇媚。单是瞧着那娇憨笑意,就极容易被感染心生欢喜。
“小姐是想用香?”她都看主子摸了好久。
宋吟晚闻声一顿,阖上了盖,“这一匣子的不准用。”
枕月没忍住,扑哧乐了一声,待宋吟晚瞥来时忍了作势正经,“姑爷豪掷万金讨小姐欢心买下的东西,怎能说用就用了,自然是日日对着品情思绵长。忘了话事的说的了么,十二时香,通意可是时时想。”
昨儿一出,可是正正打了那些成日里编排二人夫妻不睦那伙人的脸。封小公爷宠妻如命那劲儿,满京城的,都未必出第二个。姑娘家哪个不艳羡宋吟晚今时的福气。
“让苑子里当值的丫鬟也莫混了。”
“是……”
两丫鬟相视一笑,说不上主子近来变化,只觉得比以前更是通透了。
眠春笑着笑着,想到一事浮起隐忧,“周姑姑在府里待的日子也不少了,奴婢先前请教她学,她也耐心教奴婢,只是每隔是几日要出府一趟。去的茶楼,但每次见的人都不同。”
宋吟晚颔首,眼下正是需要她往外递消息的时候。消息流向周家,必然能给四叔送上一把助力。
“且好好学,她留在府里的日子不多了。”也提了提按手艺涨薪月钱的事。
眠春一愣,立即欢喜应了。
正说着话,封戚氏领着丫鬟进来给宋吟晚请安。身后跟着的两名丫鬟一个捧了当季的新衣,另一个则捧了只暗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明摆了送礼的架势。
宋吟晚才把周元澜送出府,封戚氏这时的态度颇叫人觉得玩味。
“这些是婆母的一番心意。”封戚氏从知道宋吟晚真实性情后,便开门见山道明了目的,“先前不知是局,也不知周氏心计,累及怨怪到四婶身上,这些天病在榻上都不安心。”
“大嫂可还好?”宋吟晚确是听闻封顾氏突然病下,在云隐斋告知布局真相时就摇摇欲坠的样,想是被周元澜的谋算刺激不小。
“肝气郁结,是气症,大夫说需得静养一段时日调理,并无大碍。”
与宋吟晚所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大嫂客气了,这事说来也有我的过失,当及早通个气。”当然这也是事后的场面话了。
封戚氏而今整个人的气质略有改变,当是少言的缘故,内敛许多,“四婶才是客气,替家里肃清了毒瘤,婆母心里很是感激。这些算不得贵重,是雍州那边的新样式,聊表谢意。”
她说着让人把衣服、妆奁搁在桌上,从妆奁里取了两张纸契,上面是涪陵街地段最好的三间铺面。
“望四婶能……不计前嫌。”
说是谢意,何尝不是示好投诚。只是来的有些突然。
“妄言,恶口终是祸患,报应不爽。我想为妍姐儿积福,婆母亦是这样想。”封戚氏提起女儿,心里边揪了下。
妍姐儿好转能说话,才知是她自个跑出去意外落水,说是小弟弟要带她去玩儿。听她所描述衣着,叫封戚氏想起自己三岁夭折的孩子,心里一阵后怕寒意。
宋吟晚不知内情,只看到封戚氏的敬畏谨慎,想是妍姐儿落水那事给吓着。“眠春,去拿上回宫里带来的人参给少夫人带回去。这些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过大嫂好意。”
封戚氏闻言一怔,心里霎时定了。‘嗯’了一声,但看着宋吟晚的面儿正想起一事欲开口,却听得门外忽而传来通报,道是三夫人来访。
她作势收住,终究没说,“那……婶婶们说话,我就不作打扰了。”
宋吟晚亦是瞧见她脸上神情变化,显然是因封沈氏的造访打断了什么要说的。等人出去,便叫眠春收了衣服妆奁,独独留下了香匣。眼底浮起了幽思。
封沈氏进来后唤了声‘弟妹’,随后瞥见了桌上搁置的,却是停留在空的海碗上,失笑道,“原是担心府里出了周氏那档子糟心事,会叫弟妹郁闷,能吃得好睡得饱真是极好了。”
“三嫂还是这样会体贴关心人。”宋吟晚笑吟吟的,“叫我想起我刚过门那会儿,三嫂回来来我苑儿,那时就觉得三嫂人好,还十分投缘。”
“想是眼缘了,我瞧见你也觉得欢喜,同我家里的妹妹一样。”
宋吟晚叫人看茶,用的是封沈氏头回来时送的佛茶,两人坐了一道。后者浅浅品了一口,“新茶放不得久,可是你喝不惯?”
“这是最后剩的一点儿了,还想着要问三嫂去采买。”
“再过几日,是香会,可要随我一块去?”
“香会?”
封沈氏后有又觉唐突似的,“香会是感业寺的盛事,都说那许愿极灵验。我一人出门也是出门,便想邀你做个伴。”
“说来真是,我在感业寺求的姻缘,而今得偿所愿当是得去一趟。三嫂要去时,可别忘差人来唤一声。”
封沈氏拿帕子拭了拭嘴,笑着应下了。
而后不由随着宋吟晚那只过于纤白的手落在了漆黑匣子上,‘一斛春’的烫金字样,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这便是四叔所赠‘十二色’?”
宋吟晚‘嗯’了一声还大大方方予她看,“‘一斛春’的香是不错,却不该贵这样离谱。搞那劳什子竞价的一套,不过千金难买心头好,世上无双的名头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