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心尖宠(55)
“二婶教的是。”
封元氏的一派温顺,是让人舒服的,封柳氏不由就说多了两句。“你婆母就是太直了,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大嫂就在老夫人和大伯面前疯咬傅姨娘,难为人把孩子救上来还病卧在床。这性子要不知道收一收,怕还得吃亏。”
封柳氏自问这么多年没见过人这么失态,隔着堵墙,都能听到她那要杀人的动静,骂得花样百出,什么烂肚穿肠的蛇蝎毒妇,勾栏院儿里下贱货色云云,结果大伯在,那几个巴掌响儿直接把人给扇晕过去了。
何止是失态,简直是疯了。
“这两人之间要说没半点内情,骗鬼都不信。”封柳氏啧声,“要真是傅姨娘做的,那得多狠啊,能拿一个四五岁多的孩子跟自个半条命去折腾。大嫂这样闹,怕是要把夫妻情分都闹散了,说到底宠着时什么都好,一旦没了郎君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到宠,府里可都羡慕着四婶。”封元氏忽而道。
“自然是,若不然咱们俩怎至于亲自来请,还不是清楚老四媳妇要是去,老四肯定就过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封柳氏的一手算盘打得明明白白的,“谁能想到老四那样冷情冷面一人,还有这样子的时候,老四媳妇这是造化。拿娇一时且还行,要不知分寸的,怎有郎君受得住一辈子?”
“有劳二嫂操心了。”女子清婉的声音悠悠响起。
封柳氏脸色刹那僵硬,眼看着宋吟晚笑吟吟地走进来,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可对着宋吟晚那眼神又都说不出什么了。
她扭头看向封元氏,心底划过异样,像落人套里。
封元氏亦作起身,却是同宋吟晚解释,“四婶误会二婶了,她是教我莫跟二郎使性拿娇,薄了夫妻情谊。”
“是么。”宋吟晚的注意从封柳氏那转到了她身上,笑容不由多了几分深意。
“是,是这么回事。”封柳氏忙是应付封元氏说的,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同宋吟晚闹点不快,“老夫人是特意命我来请你夫妻二人一块用晚膳。既是中秋团圆,也是庆贺老四又立功得了官家恩赏。”
“二嫂的消息倒是灵通。”宋吟晚像是没瞧见她的示好一般,始终淡淡,“使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何须劳烦二嫂亲自跑一趟。”
六月暴雨使得晋州浮尸遍野,朝廷分治,以绥安侯谏言疏浚下游河道,建闸分洪,建成不到月余便迎来这次降雨考验,分毫未损,恰恰验证了绥安侯高见与能力。绥安侯被封文郡公,食邑四千户,福泽宗族,富贵恩赏非寻常能比。
才有了封柳氏这样前后态度反转,不见脸红也是本事。
“那我当你允了,这就回复老夫人筹备去。”封柳氏瞧出宋吟晚未有拒绝之意,便不作停,确实要准备去。
封元氏则落慢了一步,也得回去向封顾氏报一声。
“周元澜。”
封元氏离开的脚步忽的顿住。
“周家灭门与我无关。”宋吟晚唤住,“有人证供纸,此事是周远安同人结怨引来灾祸,而你,当时为何能逃过一劫,不可能毫无印象。”
封元氏的背绷紧更甚,缓缓转过了身,神情尽是阴郁,“人证?我怎知你不会屈打成招,又冤人顶罪?”
“宋吟晚,你怎没死呢,你明明该死了,为何又活了。”
第48章
‘啪’的一记清脆巴掌声骤然响起,封元氏的脸同时撇了过去,后捂着脸极不置信地恶狠狠盯住宋吟晚。
“谁给你这样妄断的权利!”
全然不同于封元氏的阴冷怨毒,宋吟晚身上凌厉的气势陡然放开,携着令人忍不住想要臣服的迫人威压,铺天盖地。
偏厅里的对峙,氛围压抑。
封元氏捂着的左颊火辣辣的疼,凝着宋吟晚的眼里迸出一股毁灭性的偏执恨意。“终于不装了。若不是你作恶太多,怎会连贴身婢女都能给你喂毒药,从五年前我就在盼,盼老天开眼,让你早日下去给我父母兄长赔罪!”
刹那的转变带给人极大震颤,眠春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护在宋吟晚身前,“我家小姐好好的,元少夫人这样恶毒诅咒才该当心遭报应!”
“动辄要人胳膊,腿,将下人当牲畜打骂凌辱的人,你竟说她好?我倒忘了,死而复生性情大改,端是会蛊惑人心了!从前恶在皮相,而今是在骨子里。”
“明明是你骨子里坏透了,竟还贼喊捉贼!”
宋吟晚按住了怼不过人的眠春,情绪起伏的激烈只在动手那刻,“周元澜,你和周远安不愧是兄妹,自私胆小,又都刚愎自用,只敢躲在阴暗中耍些奸猾卑劣的手段去谋害人,横着都是你家有理的霸道。”
“有牙婆可作证,当日周远安约她在杏儿楼等,老远见他带了个小姑娘,虽瘦弱底子却不错,原要说价钱了,可那姑娘却不见了。她等两日都不见寻回来,才知丢的是他家的妹妹。”
封元氏脸上血色尽褪,尖声近是破音:“住口!”
“你在回避。”宋吟晚从她反常的情绪中读出一丝不对劲,声音陡的沉了下去,“你从杏儿楼逃了却没回周家,是因你知你父母站了周远安那头,默许了他的混账事?而你一直回避掩盖这事来自欺欺人的怨怪旁人!”
“这都是你臆想杜撰!”
“究竟是谁不肯面对接受事实真相!”宋吟晚更厉声驳斥回。
她也是才想透其中关节,为了这等破事冤屈而死的‘宋吟晚’真真是可怜极。
“周远安所作够他死百回,从头到尾,他的言论何曾可信?一个卖主的丫鬟又多少可信?你认为是我毁了周家,来借此自欺欺人地认为父母兄长疼爱假象掩盖你被丢弃的命!你比周远安又好到那里,不,是比他还要令人恶心。”
“是他瞒着爹娘做的!他们不知情,是你害的我家无力偿债雪上加霜,是你害死他们的!”封元氏的眼睛红通通的,紧紧咬着齿根咯咯发颤。
宋吟晚面无表情地觑着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连一分同情都给不了。
“有一点你说对了,以命抵命,我不会这么算了。”
“想杀我?来,你若不杀,且等着死!”封元氏眼里泛了异色,如是激将微微震颤。
“若我死了,他不会放过你。”
封元氏抿唇,不置可否。
“你死不足惜,封元宗的命又何足惜,都将给我陪葬!”
“你敢——!”
“且试试。”
封元氏紧攥拳头,指甲深深陷在掌心而不察,只死死盯着宋吟晚,心底积郁了五年的怨恨、屈辱情绪不住翻涌,霎时涌上一股腥甜。
“小姐!她昏过去了!”
“抬出去。”宋吟晚拧了拧眉,又唤住,“等等。”
——
暴雨歇后的阴雾天,到了夜里就不见光了,乌蒙蒙的。大院儿里说赏月,也是牵强。宋吟晚一路往云烟厅,曲折回廊下海棠花灯没隔两步就有一盏,明晃晃的光轻轻摇曳,生了暖辉。
“侯夫人。”轻轻袅袅的一道唤,恰好逢了回廊尽头。傅姨娘朝着宋吟晚盈盈施礼,眼里被烛火映衬的似是有光。
宋吟晚颔首作回应,听见她咳嗽,目光复又落了她身上,“冤有头债有主,你若要拉扯上孩子,这府里就容不下你。”
“连夫人也信她说?”傅姨娘脸上掠过受伤神情,又像是自嘲,“我就算再卑贱也不会对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下此毒手,妍姐儿不是我推落水的。”
宋吟晚凝落了片刻,“凡事需给自己留余地,也当积福。”扔下这句,也无旁的可说,启步离开。
余下身形单薄的女子站在檐下,久久未动,略显苍白的脸色浮起了淡淡红晕,“琢儿。”
“是,奴婢也听清了,夫人叫姨娘保重的意思,姨娘可得顾自个的身子,也不枉费……”琢儿后面的话怕来人未说,唯有从那魔窟里出来的主仆二人懂。
傅姨娘扬起嘴角,“我怎会辜负呢。”
晃神的一瞬,云烟厅里传来叽喳的笑声。
傅姨娘朝着那方向看,被封柳氏拉着的女子解了外面罩着的紫红底绣海棠披风,露出里头莹白的云锦上衣,配的月牙白繁绣海纹裙,娉娉婷婷,姿容清绝,宛若枝头玉兰灼灼而艳。
在那日复一日的绝望苦痛中将她拉出泥沼,便是要她粉身碎骨相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