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心尖宠(39)
“与我,或是与宋国公府可有什么交集?”
“求证过,并无。”
一个是犄角旮旯的小乞儿,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千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要说联系,怕也是嫁入侯府后飞上高枝这等奇妙际遇之说了。
宋吟晚沉吟未言。
“夫人且可放心,长生楼从来不以单面论据,但凡所查,必是属实。”于三娘又道。
“我非疑心你们。”宋吟晚才察觉她误会,道,“此事蹊跷,便当是安心也罢,且多留意她动向。”
“是。”
于三娘报过了事儿正是要走,突然记起,“夫人,云翳冷藏后风味更好。侯爷还嘱民妇带来一份南街的桂花糖芋,方才让人拿去热了,不可同食。”
宋吟晚瞧见于三娘说时的良善笑意。“……”等人出去后,方忍不住捂住了脸。
这不是告诉旁人她贪食又嗜酒,哪有这样坑人的!
殊不知旁人只瞧见侯爷宠她疼她,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惹人艳羡了。
——
寂月昭昭乌云荡,一辆马车在绥安侯府门前急急刹住。一妇人撩帘而下,连门房的问安都不顾,沉着脸色跨入府中,直往自己苑儿去。
身后跟着的婆子丫鬟一并步伐匆匆。
侯府里挂了喜色灯笼,不如绥安侯娶妻时气派,间或十步一盏。到了主屋那,檐下,窗子上,红绸喜烛投出的殷红,将妇人的脸映照得形如鬼魅。
来的正是封顾氏,从成州到汴京整整五日,未能阖眼睡过一个囫囵觉。此刻眼窝深陷,眼中淬了毒般,愤而上前将门前挂的那些要撕碎。
“顾姐姐?”
先是女子幽幽柔柔的声,随后便是封鹤满赫然大惊的质问,“若慧,你这是在做什么?!”
封顾氏擒着一手红纱,转身定定看着庭院里的二人。尤其在看到那女子时,将将是起了浑身寒意。
她永远都记得在她哀泣哭诉遇上难民暴动侥幸而回时,男人却恨不得她代他表妹受罪去死的模样。
每每想起,便如同在心上剜一刀。那傅婉儿便是断在血肉里的刀锋,动辄就是挖心剜肉的痛。
如今却又活生生站了她面前。
“老爷,我还想问您这是做了什么?”封顾氏抬手,颤巍巍指向了男人后面的女子,“她又是怎么回事!”
“你且注意你的态度,你瞧瞧你现下像个什么样子!枉婉儿一直惦念你,知道你回来,便是赶着要给你奉茶。”封鹤满不虞道。
“她给我奉茶?”
“我也知我入府必会让顾姐姐不快,当初姐姐待我最好,什么好事都想着我。”傅姨娘便是这时候从封鹤满身后绕到了封顾氏跟前,她进一步,封顾氏的脸便白一寸。
女子仍往前走,“姐姐担心的,我知。可我实在无依无靠,离了封郎当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姐姐就当——可怜可怜我,吃我一盏茶,从今往后便还像以前那样,可好?”
封顾氏在她迫近到眼前时,猛地退了一步,被女子亲昵挽住。如被施了术法定住动弹不得。
直到她被人扶进屋里,一盏热茶烫了手心,方惊骇望向面前跪着的人。
“姐姐用茶。”傅婉儿乖顺玲珑。
“当日我叫暴民掳走,被卖给当地员外郎做妾。年前员外郎故去,家里主母便容不得我,将我赶出府,得亏存了点积蓄便辗转来了京城,没成想竟又遇到封郎。求姐姐成全我二人的缘分罢。”
封顾氏封顾氏死死盯着她,指尖抠进了掌心,痛都不觉。
只瞧见那云淡风轻背后乃实实在在的恶意,宛若地狱来的罗刹。
什么员外郎,都是假的!
做姑娘时便不安分,在她眼皮子底下与他夫君眉来眼去,骚浪勾引男人的下贱东西!是她亲眼看着被带走送进银楼,那地有进无回,便是专为这等淫贱胚子设的‘好地方’。
怎可能再出的来!
她猛地想到了宋吟晚,瞬时如坠冰窖。
第32章
后半夜里下了阵雨,将庭院里的青石小径冲洗了遍,泛出清幽光泽。缀一路飘零落英,又似是锦绣花路。
小径通往栖梧苑。
宋吟晚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老太太起不来早,却偏爱叫人齐齐整整候着。不过这条在宋吟晚身上破了例,有绥安侯发话,请安与否且是随意。
只是今儿不同。来的人不同。
宋吟晚一扫,就扫到了坐在最前边的封顾氏。那眼神撞上犹如毒刺,恨不得把她给扎透了。
封顾氏思忖了整宿,越想越心惊,一早又急召了俩媳妇,才知自个下的招儿全成了成就人的垫脚石,给人博了个美名头,堪堪是要吐血。
宋吟晚冲她笑了笑,“这一早鹊儿喳喳叫的,我道是什么好事,原来是大嫂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封柳氏扭着腰走了进来,“喜事又怎是这一桩呢。”她说着瞧向封顾氏,脸上堆满了笑,“还没恭喜大嫂,房里又多个能帮忙分担的。听说还跟咱们府沾亲带故,良缘天注定,大嫂你说是不是呀。”
偏还故意坐了封顾氏对面,那眼里的幸灾乐祸明晃晃怼到了人跟前。
封顾氏一阵暗自咬牙,“谁说不是呢,打今儿起是亲上加亲,可好过男人惦记外头不着家,不定叫外面的人怎么想。”
“你——”封柳氏变了脸色,被戳了实在痛处。养外室同纳妾,无异于五十步笑百步,都是男人管不住惹下的债。
哪个说哪个都脸上无光。
两人讪讪。
“四婶,身子可好些了?”话是封元氏问的,一出口,便叫众人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宋吟晚身上。
坐屋里的妇人怕是没个不晓得宋吟晚这遭病的‘内情’,无非是做作矫情,碰到个纵着的主儿。
不屑是不屑她这行径,可到底又有些羡慕在里头。
封鹤廷是异类。
她宋吟晚何德何能受这福气。
“不足一提的小毛病,叫元娘子挂心了。”宋吟晚撇了撇茶盖,笑吟吟瞧她,“说起来,元娘子不单人美手巧,这心思也是玲珑。用时令的鲜花制成香片来泡茶,果然好极。”
“长公主把那剩下的要走了,我只能厚着脸皮再问你讨一罐了。”
“四婶客气了,就是个闲来无事倒腾的东西,晚些我就让人送过去。”封元氏迎上宋吟晚的目光,含笑回应。
拉近关系的举措,顿时引来了封顾氏的注意。不过片刻,同封顾氏低声耳语,从头至尾都是一派淡然态度。
宋吟晚拿无关紧要的香片说事,是挑拨,亦是试探。精明市侩如封戚氏尚且在面对自己时有所异色,而怯懦温婉之人却能如此圆滑处事,已是心虚露底。
且不管封元氏同封顾氏如何解释的,宋吟晚对封元氏,刻意多提了两次她的善,两人如是在乞巧宴后才好了交情似的。
让人不误会都难。
“说的什么这么热闹?”封老夫人此时由人扶着走出来。
“大伙在说要给大嫂,还有婆母道喜呢。”封柳氏惯是机灵的,一面瞧向老夫人身边跟着的小妇人,“这便是傅家的小表妹罢,生得可真是标致,无怪叫大哥惦念这么多年。过了门,要好好帮扶大嫂。”
又凑了过去同傅姨娘说话,声音却不掩,“也给老太太多添几口孙子,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羞得傅姨娘薄染绯红,怯生生应了是。
“婆母可听着了,说不准呐,您又要抱金孙了。”
“奴婢应的是帮扶大夫人,二夫人莫拿我作趣了。”傅姨娘偎向老夫人身畔,似是被臊得没脸见人。
如此,更是惹得封老夫人笑容畅快,眼角都是褶子。眼角余光扫到了封顾氏那晚娘脸,也不作在意。
原本就不是她属意的儿媳,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拂逆自个,还挑拨她儿同她关系。这样的儿媳是来催她命的,婉儿就不同了,她一向听话孝顺,又能拿得住大郎的心。从今往后有的是这婆娘哭的时候。
这些人里头有真心实意笑的,也有藏了一肚子怨毒的。
独独封戚氏心惊肉跳地瞧,她在宋吟晚面前交透了底儿,后顺嘴将婆子碎嘴的事儿唠了唠,不成想才两日就见到了真人。
傅姨娘看封顾氏的眼神,宋吟晚同封元氏之间的暗流,她都瞧得清清楚楚。猛然间回神,再看向众人颇有一人独醒的意味,对宋吟晚只剩下怵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