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拉着他们说了呢,说,“你们那房子也赶快修一修,今年有好几波来问房子了,想租房呢,后街一家就租了两间出去,一个月五块呢,就多几个人,一年能挣几十块,能省下一大笔开销了。”
有了开头,好多人家都跟着学,把家里收拾一两间出来,把房子租出去补贴家用。
庄民国他们点头,“行,今天是没空了,还要赶回乡下呢,等有空就过来把房子收拾了。”
这样说,红袖章大妈也不好继续拉着他们,还让他们快些去坐车。
回头跟巷子的人说了几句:“八号那个庄家,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都在省城买房子了,不赶快搬到城里来住,还跑回农村去住干嘛?奇奇怪怪的呢。”
她说的是大部分人都不会空着房子,尤其农村人多想当城里人啊,别说在城里买房了,就是有亲戚在城里住,都恨不得一日说三次,拿个喇叭在村里吼的,庄家买了房子还放着空着不住的。
这太奇怪了。
换了是她,她肯定也早就搬来了。
有人猜测:“可能是舍不得农村的土地吧,这城里一开门就谈钱,柴米油盐样样都要掏钱,在农村种地还不要钱的,大米一斤也是一毛五,一年光种地都能收一两千斤呢。”
“不过在城里肯定是要好的,当工人一个月稳定,也是好几十块呢,不愁家里没吃没喝的。”
到镇上,天都快黑了,庄民国两个也没耽搁,下了车就往村里赶,他们走的时候就跟家里说过,让他们自己烧饭吃,不用等着他们。
不过给他们留了饭,陈夏花他们回去热一热就能吃了。
庄玉林他们都睡了,晚上没什么事做,又没电,睡得早。
庄炮仗两个老的还在等他们,等他们吃了饭,向婆子才开口,跟陈夏花说的:“你大姐那边今天来了,没见你们,我让她先回去了。”
陈大姐为了儿子王平来的。
供销社蔬菜那边初几就开了,王平被送了进去,他是农村人,但也是王家的“大孙子”,是男娃,被陈大姐娇养长大的,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重的活计。
王平偷了两天懒,直接被扣了一块钱,成了所有搬菜工里垫底的,回去还哭了一场,把肩上都磨出血的肩头给陈大姐看。
他吃不下这个苦。
陈大姐过来是想“走关系”、“走后门”,让庄民国他们看在亲戚的份上重新给王平找份轻松的工作,只要轻松点的就行。
王平有了工作,哪怕是在供销社当搬菜工,那如今也不是普通的乡下人了,就像厂里的工人一样,还有临时工和正式工的区别呢,只要转正了,那以后就是正式工了。
熬资历,熬一熬就真的当上工人了。
就跟他们村里的工人刘家的工人刘大壮同志一样,就是成临时工转成正式工的。
王平多干些年,也能成为工人的。
都有人上门跟陈大姐说亲事了,想跟王家结亲家,家庭条件在陈大姐看来还不错,比之前她看的那大河沟的闺女家里好不少,现在她也挺直腰了,挑儿媳妇也开始讲究,要看人家的家庭条件了。
家庭条件不好的,陈大姐现在已经不考虑了。
庄炮仗他们不掺和这些事,儿媳妇的娘家人,他们也不好说,等他们吃了饭,两个老的也回房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庄民国说:“你怎么看?”
陈夏花还想了会,“他要怕苦,可以种菜。”
陈夏花是真的为王平这个外甥着想的,现在种菜是真的吃香,种得好,一个月的收入不比在厂里差,除了没有当工人的体面,其他的都不差。
福嫂子家去年光种菜就卖了七百多块。
庄民国点头:“行,就跟他说,要是吃不下苦就回来种菜。”
庄民国也没耽搁,第二天就往王家跑了一趟,把意思一说。
那边王家不说要让他们找个轻松工作的事了。
过了十五,齐玉介绍的几个人也来了,都是从县里找过来的,他们也都不认识,在庄家学了半个月,一个人给了五十块的“拜师费”。
庄民国在前边教,后边跟着七八个人,他们来学育苗子,这乌泱泱一群,还有人拿着本子记录,村里人也看得稀奇,还在田边指指点点。
还笑呢,说现在这年头也是稀奇了,连种苗子都要拜师傅了。
“拜师傅是要送礼的,我们家那个以前去学木匠,也是给人家师傅送了两只鸡才学到一手的,学手艺不是张张嘴就能学的。”
工人母亲刘三婶嘴一撇:“学木匠有什么前途呢,一年能挣几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