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色目的土地,沙子含量比较高,虽然声音大点,但额头只红了一片,并没有出血,二傻松了口气:“你是傻子么?”
脑子里有炮这话桑玛听不懂,不过后面的傻子肯定是听懂了,桑玛毫不示弱反抗:“你救我妈妈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随便骂人。”
哟,这小孩还挺恩怨分明。二傻乐了:“好吧,你不傻,那可以起来了。”
桑玛却不,趁着二傻刚起身,又是三个响头,声声振耳,一点儿都不心疼自己。
害怕二傻过来阻止自己,桑玛飞快的磕完头站起来:“第一次,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第二次,是为我昨天做的事儿道歉,一码归一码。”
得,二傻算是明白了,让这小子说个软话,比让他磕头难多了。
不过,知道错误,勇于承认且恩怨分明,这些品质,都是二傻喜欢的:“桑玛,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桑玛沉默半响,说:“我不知道。”
二傻:“那你知道帮手人力么?”
“…不知道。”
好吧,看来帮手人力的发展,并不那么顺畅。
“我有一个工作介绍给你,怎么样?”
死寂的绿色瞳仁,有了一丝光华,但却稍纵即逝:“我什么都不会,就连力气也不够,没有地方会要我的。”
正常情况下,面临要饿死或者病死的困境,一份工作送上门,不是拼死也要得到么?
放弃的背后是消极,可看桑玛坚定的眼神,又不是那种人。
“先拿到工作再说,你是不是傻,送上门的钱都不要。”二傻有些生气。
“去了又怎样,即使我努力的工作,但是…肯定不如大人干的好,到最后,还是什么也得不到。”桑玛低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想再这样了,没有希望,也就是不会失望…我讨厌这样。”
朔月一直旁观,这时候插话:“因为害怕失望,所以不敢踏出去么?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饿死病死的好,你…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桑玛粗声打断朔月:“靠别人施舍的工作,总有一天会丢掉,我不会等死,也不想失望,与其这样,还不如拿命去争。”
“哦?”朔月很好奇:“怎么去拿命争,像之前去抢劫么?就你这身形、这条件,也就二傻这样的能成功。”
二傻拉过桑玛的手:“放心吧,这项工作不但适合你,而且没有丢掉这一说,因为,你自己就是老板啊。”
老板…我…?
我没有做梦吧,桑玛想。
其实,之前总经过成斜巷,看到那么多身有残疾,生活困苦的人,二傻就在想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他想了很久,决定把成斜巷,变成小吃一条街。
如同蛋糕的制作方法还留存于二傻的意识里一样,他的脑子里,留存着很多东西,无关于人,都是些他所谓的常识,或者知识。
这就好比,失忆的人不会忘记写字吃饭,这些都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刻进了灵魂。
小吃一条街,就是他脑内留存之一。
在他的印象里,小吃的档口投入小,可流动,即便残疾人也可以承担,如果客源多,赚钱的能力不容小觑。
这个概念在他得脑海里反复斟酌,二傻觉得,现在应该可以实行了。
首先,成斜巷是个三不管地带,桑玛身为本地人,摆个摊买些小吃,肯定不会受到巷内人的欺负。二傻只要把用具、材料等物品准备好,桑玛简单烹制一下即可,这对孩子来说,也不是难事。
二傻连让他卖什么都想好了,羊肉串就行。
“等你病好了,去香香找我,这几天我准备些工具和材料,到时候在巷子里摆个摊,卖羊肉串,肉我给你腌制好,你就负责穿串和烤制就行。挣的钱我八你二,待你把摊子钱和初期原材料的钱补足后,后续你再挣钱,刨除原料的费用,我二你八,怎么样?”
桑玛愣了,他听懂了二傻的话,但是可能觉得是在做梦,所以人还有点呆。
香香酒店的羊肉串,算是近来瞳岚的名吃了,上到达官,下到平民,没有不爱吃的。桑玛每次从那里路过,排队的人都几十米长,香味传来,深吸一口,都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现在,老板要让自己在成斜巷卖?
不但让他卖,还给他分成,听老板的意思,等挣够了钱,负担了最初的成本,他还能拿大头。
二傻:“要不要做?”
“要…我要做!哇…”桑玛哭着扑进二傻怀里。
自父亲去世后,桑玛从未如此大哭过,不过今天,桑玛要把所有的不安、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他告诉自己,过了今天,他不会再哭。
第49章
朔月一直知道,二傻这个人,很神秘,很厉害。
你问为什么他会知道?
要是你的亲人,在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对着你说二傻这样、二傻那样,说上几个月,估计你也会倒背如流。
他的弟弟,印象里那个冷漠的、睿智的、寡言的、克己的,脑子里只有国家的人,总是能从一句话,或者一个东西,联想到二傻身上,继而滔滔不绝的回忆起来。
比如他刚到史可的时候,玄夜在吉庆饭庄请吃饭,看到跑堂的伙计,忽然就说起了二傻。
玄夜说,二傻刚来史可的时候,就在这兼职跑堂,说他想法新奇,竟然把兼职概念推广开来,继而创建了帮手人力,说史可目前劳动力的七成左右,都是帮手的会员……
类似的场景不胜枚举,甚至一颗土豆,玄夜也能把他和二傻联系起来。这对于单身了快三十年的朔月,极其的不友好。
每天被迫听他俩的甜蜜往事,让朔月有段时间极其难熬,甚至产生了见到玄夜就想跑的冲动。
有一天,他在雅苑的花园里,看到玄夜孤单坐在菜地边,看着刚刚下进去的土豆种子,一个人坐了很久。
朔月才意识到,他的弟弟,是那么的孤单。
爱人远走,杳无音信,他却连一个可以倾述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至亲的哥哥来了,弟弟不和哥哥说,难道憋在心里,让自己崩溃么?
从那以后,每次玄夜跑题到二傻身上,朔月不但听得津津有味,还会很捧场的提问。
“照你这么说,帮手人力是他一手建立的,他的好多理念,根本闻所未闻,却和史可当前的需求不谋而合,你说,这些想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别处的经验得来的?”
玄夜没有答案,如今,看着二傻对桑玛母亲所谓的引流手术,朔月也觉得,这个二傻,是真的很神秘。
朔月以为,要把那个所谓的胸腔积液引流出来,是个很复杂的过程,结果一息之间,结束了。
过程很简单,桑玛的母亲倒坐在椅子上,人趴在椅背上,二傻拿了块干净的棉布,沾了些高度数的白酒,呈圆形涂抹三次,二傻解释这叫消毒,之后,在已经定好的一点,把那个已经在火上炙烤过的针头,快速的扎了进去,然后,就结束了。
是不是一息之间?
朔月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就结束了?”
二傻手扶着针头:“是啊。”
朔月:“然后呢?”
“看,流出来了。”二傻示意朔月看针头。
只见针头原本应该跟什么东西连接的一端,不断的有淡黄的液体低落下来,掉进准备好的一个器皿中。
“本来,这里应该连接一个针管的,抽出来更快一些,但是咱们没有,所以只能保持这个体位,让他自然流出来。费劲儿是费劲儿了,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干的强。”
朔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一小会,器皿里已经积攒了不少水了,他凑近了些,想要看的更清楚:“这么多水,都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二傻用手肘把朔月挡开:“别离这么近,容易感染。”才接着道:“就是这些水,限制了肺的呼吸。等再排出些,她的呼吸就会顺畅很多了。”
果然,待器皿差不多盛满以后,桑玛母亲本来浅快的呼吸,均匀了许多,人也不在那么无力了。二傻拔出针头,用白酒再涂抹后,把针眼压紧包裹,让她躺下休息一会儿。
“朔月,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之后的用药和调理,就靠你了。”二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