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活着的人,才是痛苦的那个,才是该害怕的那个,你说,是么?”
吴畏一番话说下来,二傻听着,霎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只见他一下从栅栏上跳下来,撒腿往雅苑跑:“吴畏,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八月的下午,天气还是炎热的,潮热的风吹着,树上的蝉鸣聒噪着,二傻奔向雅苑的脚步虽然急切,心情,却是冷静的。
菜地里依旧没人,花匠的小屋也没人,弦曳,你在哪里,我有话要对你说。
找了一圈儿,没看到人,二傻失望,只能明天再来了。
不过看样子,怎么觉得弦曳是在故意躲着他呢?
算了,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现在想开了,忽然有点饿,去厨房拿点吃的回去吧。
推开门,一个人忽然从马扎上站起身,不是弦曳是谁?
好你小子,果然在躲我呢!
二傻冲过去,一头撞在弦曳胸口上,让你躲我,撞死你!
哎呀,好疼!二傻捂着脑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弦曳自己胸口一点感觉都没有,二傻脑袋前面却红了一大块,一个包慢慢的鼓起来。
弦曳好气又好笑,你们谁家的恋人,一言不合就上头槌啊?
好笑归好笑,弦曳还是手忙脚乱的给二傻又吹又揉:“你下次动手以前提前告诉我一声再出手,我控制一下力度,省的伤到你。”
二傻推开弦曳的手:“起开啊,你手上没轻没重的,摁的我更疼了。”
玄夜双手投降状,只能用嘴吹,待二傻好些了,才问:“怎么又回来了?”
二傻取了个熟鸡蛋,用布包了放在额头的大包上:“还说呢,你怎么不说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弦曳无奈:“不躲着你,咱俩不早就结束了?”
弦曳主动让步,二傻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一直不来找我,我以后你不打算理我了呢。”
玄夜看着二傻,心说,我有什么资格不理你呢,人害怕死,不是正常的么?是我没有资格,让你留在身边而已。
二傻:“喂,我想清楚了,今天咱们掰扯掰扯”
是啊,能躲多久呢,能到今天,已经超出预料了,说实话,即使再不舍,玄夜也会尊重二傻的选择,让他离开史可:“我听着呢,你说。”
“我身体很差,平常锻炼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是战争来了,跑都跑不掉,一定是最早死的一批。我要是被人砍死了,你不要难过,不要管我,一定赶快跑,知道么?”
“什么?”玄夜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然的话,二傻的话,他为什么听不明白。
“我死了就死了,你身体好,肯定能活下来,那时候你就惨了,天天抱着被子哭去吧。哼哼,我就在天上看着你呢,这是你招惹我的下场。”
……
二傻上前,抱着玄夜,脸埋在他怀里:“我想清楚了,死没那么可怕,活着的人才可怜,所以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死亡。
至于以后,我就管不着了,你老人家自求多福吧。
对于把你一个人扔下的这件事儿,我也没办法,实在是先天条件受限,所以,我提前跟你道歉,你喜欢了一个短命鬼。好了,我说完了,下面该你发表意见了。”
玄夜终于明白了二傻的意思,那一刻,眼角酸涩、鼻子酥麻、耳朵轰鸣、唇舌干燥,好多从未体会的情绪忽然袭了上来。
“唔…我…没有意见,我很好。”玄夜语无伦次,眼角的酸涩终于到达了极限,几滴晶莹的水珠姗姗来迟,前来救场。
玄夜不想让二傻听出他的异常,把头深深的埋进二傻的肩窝,低声说:“谢谢你喜欢我,二傻,谢谢你,还有,你不会短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声音太低,低的只有玄夜自己能听见。
第36章
和弦曳表完心迹,二傻在厨房扫荡,几天没好好吃饭,之前也不觉得饿,怎么现在说饿就饿了。
意外的,之前几天做的蛋糕,存货还有很多,貌似少爷也食欲不佳,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不吃正好,便宜了自己和弦曳,我可怜的弦曳宝宝,才五天没见,好不容易养胖的脸蛋又尖了下来,刚才抱着自己时候,戳的他肩膀好疼呢。
弦曳大口吃着有焦糊味的蛋糕,没办法,这几天二傻心绪不宁的,所有成品都是这种味道。也幸亏他玄夜是老板,不然二傻早就被开除几十回了。
看来二傻说的什么禁止办公室恋情,果然言之有理啊。
他俩算是很少吵架的,这要是碰上两人爱闹别扭,隔三差五不好好工作,哪个主子也受不了啊。
绿竹在厨房外面偷瞄,看到两人终于和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俩谈个恋爱,怎么感觉最累的那个人是我呢?
唉,我太难了!
雅苑这边一片祥和,到处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这就意味着,吉昌这边会不好过。
晚上,二傻意外的晚归,自打进了门,弥漫在身边的喜悦挡都挡不住,迅速的向周围弥漫开来。
吉昌心里一颤,难道有变
按他的预计,二傻今天会和弦曳摊牌,分手,计划顺利的话,最迟下个月初,他们就能离开史可,踏上去瞳岚的路程。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用他问,吃饭的时候,二傻就告诉了他答案。
“吉昌,我决定不走了。”二傻对吉昌歉意一笑:“之前是我太不成熟,对战争过度敏感,现在我想清楚了,战争只有零和一百,就算我离开史可,如果战火继续扩大,那么,我逃到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多活几天的问题。而且,多活的这几天,我还得面临随时会死亡的恐惧。”
深深吸了口气,二傻鼓足勇气:“所以,我决定留在史可,就算会死,死前的时光,我也想和家人,爱人在一起。另外,我还想和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和雅苑的弦曳,就是上次来过咱们家那个,两情相悦,已经相互表白了心迹,以后,你们要把他也当成家人一样,接纳他啊。”
翡翠和柱子端着饭碗,已经呆滞了,吉昌心中一恸,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哗啦’一声,惊醒了其他几人。
二傻看见吉昌手里的碎瓷片和茶水,以及滴答洒落在桌面上的血液,有点不知所措:“吉
昌,你…不高兴?”
吉昌心里气愤欲炸,面上却一片柔和:“怎么会?我只是对你的反复无常有点措手不及,吓
了一跳而已。”
“你这不还是在生气嘛?”二傻委屈:“我之前又没说一定要走。”
吉昌原本想装得淡定些的,但他发现完全做不到:“之前是谁口口声声害怕战争的,是
谁非要离开的?你现在告诉我们,你又不走了,你让我怎么不生气?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你的家人,然后转头就跟个什么花匠两情相悦。我现在问你,你凭什么认为人家就跟你是一心的,你除了他叫弦曳,是个花匠,你还知道他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让我们把他也当成家人?”
从没见吉昌发过这么大的火,二傻、翡翠和柱子都惊呆了。
既然说出口了,吉昌也不打算再憋着:“我、翡翠和柱子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我们感谢你、欣赏你、敬重你、爱慕你,你想要家人,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可现在,一个来历不明的花匠,凭什么、他凭什么占据你的心思?我们这些天天和你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人,是不是都要排在他后面?那样的话,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吉昌气怒的冲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负责紧跟吉昌的暗卫向其他人发出信号,报告夜王,目标出了香香小院。
空中传来一簇蓝色烟花,一闪即逝。知晓,继续跟踪。
吉昌跑出去了,屋子里陷入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饭菜在桌上慢慢变凉,在坐的三人,再也没动过筷子。
还是翡翠先打破沉默:“二傻,你也别太有压力,吉昌…应该是太突然了,他有点接受不了。”
二傻看着翡翠,眼里是明显的迷茫:“翡翠,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
“你呀,不是自私,是太迟钝了吧!”翡翠苦笑:“亏你天天和吉昌在一起,就没发觉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