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黑切白摄政王(重生)(22)
况且这桌饭菜,真好吃!
杳窈见她吃得欢乐,踌躇几下,也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来尝,扭头望见祝中林一脸“好走”的表情盯住她,给她超度似的。
有病。
往嘴里放入一块肉,杳窈忽身子一震,一脚把身边祝中林的凳子踢飞出去,脸色腾地涨红一片。
祝中林跌了个屁股蹲。
她嘴角猛地瘪下来,接收到萧元一个杀人的目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菜味道也太重,咸的太咸,甜的太甜!
打翻了所有调料似的。
“少吃些,多喝点茶。”萧元默默推给芙笙一杯茶。
杳窈几乎要怀疑人生:口味如此重的菜,三妹妹究竟是怎么吃下去的!
芙笙吃着吃着,才发现三皇嫂一脸百念成灰,三皇兄人都不见了。
啊,是了。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味觉丧失了大半,吃什么都吃不出个味来。如此合她口味的菜,于常人而言定是极重味的。
她偷偷瞄了萧元一眼,他垂眸,丝毫没有犹豫地为自己夹菜,一口一口,默默吃起来。
杳窈看得胃酸。
“谢谢舅父。”芙笙轻咬筷尖,低头感谢他。
“不必言谢。习惯罢了,萧王府的菜一向如此。”他边如常吃饭边回她。
杳窈心道“你放屁”,扭头朝阿星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见阿星无奈地点点头,杳窈怀疑人生:这俩人,竟连口味都如此清奇的一致。
一餐晚膳用下来,杳窈和祝中林更饿了。
她二人强颜欢笑离开萧王府,由萧元亲自送芙笙进宫。
芙笙好奇地跟在萧元身后,穿过萧王府,目光定定落在一路的草坪上。
这些路边的草,均非寻常草,有些竟是耳熟能详的药草。
难道萧元是因为身患心疾,所以研究医术自我救治,方在萧王府种这么多药草?这也就解释了,他送给她的药为何药效极好。
可萧元并非大夫,做出的药为何比叶裴瑜的还要有效?
叶裴瑜于药理,可谓天才,常人必定要花成倍的努力与几十年的功夫,方能超越他的十几年的天赋……
芙笙不敢想,越想越发觉,要达到萧元如今的模样,两辈子都不够用似的。
“舅父,身患心疾并非谁的错,心态需放平常,勿要急切,总会有法子解决的。”一路无言,芙笙也只能找点干瘪瘪的话安慰他。
“心疾?”萧元顿了顿脚步,待她与他并肩,方继续走,“你道双生心么……且安心,我如今无甚不康健的。”
他偏头,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芙笙被看得略不自在,方解释道:“我也有心疾,娘胎里带出来的罢了。叶太医说很难治,从前我总是放不过自己。但如今我想开了,人生短短几十载,珍惜一日是一日。早年,我且十分自卑,不愿与别人提这些……可如今不同了。”
“有何不同?”
“……”芙笙顿了顿,嫣然一笑,如彩霞倒影、碧泽生辉,“如今,有舅父帮我。”
萧元一愣,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愣是别不开眼。
其实,都一样的。
他一直都在。
无论是哪辈子,他都在。
双眸酸涩,萧元忙转过头,身影依稀影藏在蒙蒙暗的夜色中:“上车吧。”
待芙笙上车,萧元命人放了一只信鸽,方掀开车帘坐进去。
宽敞的马车内,芙笙与萧元各坐一头,再无它言。
芙笙秀眉紧皱,心道莫不是方才自己说错了话?
确实,那段话听起来很是自作多情……
马车辚辚,左右颠簸。
芙笙犟着抬头,偷瞄对面的少年。
他一手靠在窗边,手背撑住面颊,侧目向马车外眺望,眼神却是迷离又空洞的。
他一定在回忆着什么。
萧元的眉毛齐整荫郁,轻盈的月光下,双眸竟有一层清透的泪膜,显得干净又少年。但偏偏眼睛这样美的人,看别人时,却溢出满满的杀气,还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苍凉与疲惫。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永远在沉思的模样。
他如今有权有势,究竟还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值得他在人生路上马不停蹄。
他许经历过太多她不知道也无法明白的事。
萧元忽敛目叹了口气,手顺着向上,遮住水泽熠熠的眸子:“夜色很美。”
嗯?芙笙往外眺望,茫然地点点头:“嗯。”
少年人不敢看她,耳尖越发红了:“天京夜景之美,胜我百倍。”
第18章 少年火气 少年火气
马车行至皇宫天德门,萧元因怕污了芙笙名节不便下车,只命清风霁月上前来接人。
彼时流云等人因在马车外被人迷.晕过去,由萧元派人将其送至皇宫外,正被霁月扛在肩膀上呼呼大睡。
他定定凝望清风将芙笙抱下马车,她湖色的身影小小的,看上去虚弱极了。
他张张口,迟疑一阵方喊住她:“笙……三公主。”
芙笙听他唤她,留下清风霁月独自走回来。她走到马车的小窗下,抬起俏生生的脸疑惑地望着他:“舅父唤我?”
“嗯……记住,唯有祝中林与杳窈可信,若二皇子近日来讨好你,定不要信他。不过,若他给的好处到位,可利用他。”
“芙笙明白了……那舅父呢,我可以相信你吗?”
萧元虽面上板着,眸光却满含笑意:“嗯。”
“谢舅父。”她心书乱翻,福了福,方转身离开。
只微微一探头,他就能望见那湖色的身影,脚步都轻盈许多。
萧元眺望许久,直到清风掌的灯渐隐在夜色中,方悻悻放下车帘,命阿星驾车回府。
靠在马车壁上,他微闭上眼,吐出一丝沉重的叹息。
记忆深处,浮现出成就冠绝百代的一世伟业后,唯一快乐的日子。
那时候,她还在沁芳园,已药石罔效。
萧元为打下这片江山,杀了许多人,唯独奉她为前朝长公主,亲手将她的名字刻在玉牒上。
可她的身子,再享不起什么荣华富贵。
照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祝芙笙,没有享福的命。
萧元才不信命。
少年人那时候太年轻,有一团火气,烧得正旺。
沁芳园的院子极美,正直春日,满天满地满树的雪梨花。
晨色熹微,原本静谧的院子边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一室之内,一人之席。席上的人睁开泛着血色的眼,不禁深深呼吸两声。
一身黑衣由皑皑的院内撒泼似的跑进来,几步便蹲到她床边,嬉笑着举起两束刚摘的梨花,路数一双笑眯眯的眼:“好看吗?”
“好看。”
“你同它一般好看。”
芙笙毫无血色的脸方红了,接过少年人的花,随手插在床头的花瓶里。
她勉强支撑自己坐起来,嗔怪地瞥了眼少年:“又□□进来了?”
“昂,我怕被人瞧见,她们总喜欢对你指指点点……”说这句话时,他有些愤懑,“笙儿,此处着实不利于养病,回宫吧。”
“我这一辈子,怕是出不了沁芳园。”她垂下眼眸,又咳了几声,忽觉手脚冰凉喘不过气。
少年人一惊,忙熟稔地倒了杯水,从桌上拿起药瓶往手心里倒了一粒药喂她服下:“好些了吗?”
芙笙点点头,眼角竟痛苦地流出一滴清泪。
少年有些恍惚,伸手为她轻轻拭去,再不提回宫的话。
舟车劳顿,连下榻都困难的她,根本经不住。
“阿元,”她抬眸,眼泪豆般大,“《四海游记》完不成了,可我好想出沁芳园看看这四海乾坤啊……”
他梗了梗,握住她拽着他云袖的手,有什么话在喉咙里滚了千百回,欲言又止:“……你会好的,我能救你一次,定能救你第二次。”
后来,少年即便创下一方盛世,心中仍空落落的。
他常独自逡巡沁芳园,紧紧捏着那本厚厚的未完成的游记,仿佛捏着芙笙短暂生命里唯一的心愿与信仰:与倾游四海,共观水云山。
及冠时,他默默为自己取字:与倾。
长吁一口气,萧元睁开眼,从无尽的思绪里探出头来。
“王爷,我们回府了。”
“嗯。”
他没有下马车,静静凝视芙笙方才坐过的地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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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寮云院后,芙笙得知祝蓁宜来寻她碰瓷无果,哭着找林贤妃哭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