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那人硬邦邦说着,抹去嘴角鲜血,起身背上老妇人就要离去。
“你这人……”玄真公主见他不领自己的好心,有些不服气,就要追上去。
不料戚玉裳突然抓起一块石头朝玄真公主冲去。
玄真公主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被石头砸中眼睛,吓得花容失色。
萧锦瑟和霍开疆同时跳下马,萧锦瑟的鞭子先到,打下了戚玉裳的石头,紧接着霍开疆一脚将戚玉裳踹飞了出去。
戚玉裳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玄真公主定下心神,见是萧锦瑟,很是惊喜:“萧姐姐!”又看见一旁的霍开疆,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霍将军。”
她知道霍开疆是社稷的功臣,可他横在萧锦瑟和皇兄中间,让她很是不满。
双方正打着招呼,百姓们突然喊起来:“她想跑!”
原来是戚家狗腿子们想趁机带着戚玉裳溜走,被百姓们拦住了。
戚玉裳无路可走,骤然看见霍开疆,又惊又喜:“霍将军!你、你来了!”说着,她见萧锦瑟和霍开疆站得近,皱眉向萧锦瑟冲来。
霍开疆伸手将她的爪子挡开。
戚玉裳摔进奴仆们怀中,大哭起来:“她是谁!她是谁!”
萧锦瑟被吵得脑袋疼,说:“傻成这样还不忘欺负人,看来本性就是坏的!”
霍开疆让随从们将戚玉裳等人押住,说:“这人总是喊打喊杀,让官府好好处理!官府要是觉得为难,就说是我的意思!”
“还有我!”玄真公主昂首挺胸道,“想谋害本公主,真是胆大包天!官府要是敢轻饶了她,我可不善罢甘休!”说完,她派了一名侍卫一起押戚玉裳去官府。
攀附戚家的狗腿子公子小姐们立刻作鸟兽散,惹来百姓一阵谩骂。
而那被打的青年终于背着老妇人挤出了人群。
玄真公主见状追上去,说:“你母亲都病成这样了,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
“多谢,可周大夫一日只给三人看诊,听说请他看病的人已经安排到了半月后。我另寻他人为母亲治病。”
玄真公主一抬下巴说:“本公主让他今天就给你母亲看病,他能说什么!”
“我做不来仗势欺人之事。”
“真是个呆子!”玄真公主气得不轻,“我让你仗势欺人了?不过是想帮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管你了!”说完就要走。
萧锦瑟轻轻拉住玄真公主,向霍开疆道:“这人一身正气,莫非是在御史台供职?日后说不定是个贤臣,我们该帮帮他。”
霍开疆便对那人说:“权势从来不是什么坏东西,它落到奸人手里会被用来为非作歹,可要是在良臣手里就是利国利民。你这么避讳权势,难道认为自己是奸人?”
那人停住脚步。
霍开疆说:“想想吧,我们能找人给你母亲治病。”
那人沉默片刻,终于转过身来,躬身行礼:“若母亲能得几位相助,在下柳慎言感激不尽!”
萧锦瑟有些诧异,原来这就是上一世玄真公主的心上人,这一世两人再度相遇,当真是缘分。这人科举出身,满腹才学,愤世嫉俗,在老臣们一个个被斩落后,他还敢指着戚显昭兄妹的鼻子大骂他们,最后被戚玉裳打死在街头,杨乾也是不闻不问。
总之是个想撑起大梁的好人,但下场很悲惨。
萧锦瑟更想帮他了,就与霍开疆一起带他往神医馆赶去,玄真公主忙跟上来。
到了医馆,玄真公主出面找到周大夫,让他立刻给人看诊。
柳慎言很为自己用权势压人感到羞耻。
玄真公主看他一脸别扭,低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人今天本来就不看诊,在睡懒觉!让他救你母亲,银钱我们也不会少他,谁也不亏!”
柳慎言这才好受些。
周大夫看了会儿脉,说柳母这病在别处可能是不治之症,但找到他就对了,而且来得正是时候,要是晚一些就不太好治。周大夫说完,立刻开药方让小童去抓药。
“怎么样?还好本公主来仗势欺人了吧?”玄真公主大喇喇说道。
柳慎言红了脸,他生得白皙俊秀,却自带刚正不阿的气质,这一脸红就格外让人怜惜。
他不说话,玄真公主便不再咄咄逼人,让宫人去付了银钱。
柳慎言更不安了,从衣袖里掏出几块碎银说:“不劳烦公主殿下破费,在下有带银钱。”
“没事,我本来想去吃一顿,现在用来治你母亲,算是给我自己积德,你不用放在心上。”玄真公主说着,又交待周大夫,“这是本公主的朋友,以后只要他回来找你,你都要好好接待,我今天就把银钱付足了,只多不少,你不能敷衍。”
周大夫连连称是。
“公主殿下。”柳慎言有些局促,“在下不知何以为报,只能为大梁、为陛下鞠躬尽瘁,以报答公主殿下的恩情!”
玄真公主笑了:“呆子,你鞠躬尽瘁又报答不到我身上!”她看着柳慎言,自己也红了脸。
萧锦瑟和霍开疆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这位小公主是看上这个愣头青了。
医馆小童抓好了药,一行人便走出医馆,玄真公主派人给柳慎言雇了车。
柳慎言把母亲背进车里,下车来向几人道谢:“各位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应该的。”霍开疆说,“你在哪里供职?”
“在下御史台录事。”
霍开疆点头:“过几天我将你引见给裴太傅他们。”
柳慎言先是一怔,接着断然拒绝:“不劳烦霍将军,在下想凭真才实学入太傅的眼。”
“那要是太傅眼前站满了没有才学可出身比你高的人,你要怎么办?我为你引见,是因为我认定你值得被裴太傅看见。引见之后,再由太傅决定要不要提拔你,这有什么不对?既然身在朝廷,就别抗拒权势,用得好,你可以匡扶社稷。”
柳慎言抿唇听完,深深地向霍开疆行礼:“多谢霍将军,听霍将军一言,如醍醐灌顶。”
霍开疆拍拍他的肩:“好了,先回家去吧!”
柳慎言点头,又向萧锦瑟和玄真公主行礼,坐上马车匆匆离去。
玄真公主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呆子”,才回过神来,看看霍开疆,又看看萧锦瑟,说:“萧姐姐,你和霍将军这样……你真的不打算和皇兄和好了?”
萧锦瑟笑道:“我既然和陛下和离,以后就各走各的路。我要是回去了,天下人岂不是会笑话陛下?”她明白玄真公主和杨乾自小相依为命,只有从利于杨乾的角度才能说得动她。
玄真公主果然点头道:“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那我们先告辞了。”萧锦瑟说。
玄真公主点点头,无奈地目送两人离去。
两人骑着马,后面跟着仆从,浩浩荡荡来到曲江池,沿途引来不少路人注目。
一个位高权重,一个出身高贵,一个俊朗无双,一个倾国倾城,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般配的人。
裴阮带着好友们远远看着,发出这样的感叹。
“可是陛下会善罢甘休吗?他最近为萧大小姐做了那么多,之前萧大小姐中毒,陛下还让戚昭仪去道歉,听说戚昭仪差点被打死!”
“真有这样的事?”贵女们齐齐围过来。
“这还有假?还有前些天萧逸之污蔑镇国公,陛下也想趁火打劫让萧大小姐回宫来着,不过霍将军赶到,一下就将案情平反了!”
说秘闻的人说得津津有味,一旁听着的贵女们连连咂舌:“那万一陛下恼了,说不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不说那个了,怪吓人的!哎,你们看萧大小姐今天那一身搭配真好看,要是我们也那么穿,说不定霍将军会看我们一眼!”
裴阮摇摇团扇说:“算了吧,萧大小姐的衣裳头面都是在霓裳楼定做的,最近霓裳楼出了新规矩,只要是给萧大小姐做过的款,不会再出第二套。”
“这可真让人伤心!”
贵女们一边吃着零嘴,一边七七八八说起了别的,从首饰水粉说到天南地北,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伤心事。
曲江池边,霍开疆引着萧锦瑟慢慢加快骑马速度。萧锦瑟起先有些不安,但看着阳光下霍开疆的笑脸,不知不觉就加快了速度,在湖光山色中盼着能快些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