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91)

沈长寄没说话,绷着脸,目不斜视。

“沈大人?夫君?”她挪到另一侧坐下,手撑着他的腿,凑近说道,“想不想听呀?”

沈长寄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垂眸扫了一眼按在腿上的手,手指蜷了下,没说话。

“夫君,好夫君……”谢汝直接坐进他怀里,手主动圈上,“还有一点。”

沈长寄几乎毫不犹豫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道:“车里晃,别乱动。”

谢汝也不管他要不要听,兀自说道:“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是因为有你在呀。”

“有你在,自然是安全的,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知道,我其实很羡慕谢窈的,她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有人维护她。”谢汝轻松道,“可我没有啊。”

幼时很多事她都不懂。

谢窈和她三岁启蒙,谢窈背会第一首诗时,向来严肃的父亲笑了,他抱着谢窈温柔地说:“小阿窈,真聪明。”

她不懂那是一个父亲对亲女儿的疼爱,只以为背书就可以讨得父亲的欢心。

她偷偷从大哥的房间里拿了本书,她识字不全,就揪着给她们上课的夫子问,那夫子可怜她,悄悄地将念法讲与她听,她记忆很好,没几遍就记住了。

半月时光,她去到父亲面前,背完了整册书,可父亲并没有很开心,他虽惊喜,可过后却是哀愁,夫子受牵连被辞退,而她再也没有上私塾的机会。

一次当然不长记性,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以为自己背的不好,于是又想办法求了大哥谢璮教她。

谢璮当时已经是世子了,他是个温厚的兄长,从小就像个闷葫芦,虽不善言语,但对谢汝还算不错,起码他会在父亲要关她的紧闭时,站出来,把她抱走。

谢璮认真地将自己会的知识教给她,同时也告诉了她:

“父亲不喜欢你会背书,也不喜欢你笑得太好看,你和谢窈不一样。”

她和谢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时候她很倔强,没听谢璮的话,继续向谢家人展现自己有多优秀,她过目不忘,看过一遍的知识就能记住,她将谢窈比了下去。

有一次别家的夫人来做客,大人们就爱考小孩子的功课,她没忍住搭了腔。

那位夫人临走时,对她赞不绝口。

后来,谢汝就再也没有出现再任何宴会上。

后来,她终于明白了谢璮说的那句话是何意。很单纯的字面意思,不喜欢她太出彩。

她得藏着情绪,藏着喜怒,小心翼翼地生活,想要什么不敢说,想做什么也不能做。

她与沈长寄交颈相拥,轻声道:“错的不是优秀本身,而是那个人不能是我。”

她只能谨小慎微,刻意地收敛锋芒,泯然众人。

“谢窈可以恃宠而骄,我却不行。”

“现在你有我了。”沈长寄收紧手臂,头埋进她的肩膀,闷声道。

“嗯,我有你了。”

如今脱离了谢家,她想怎样便能怎样,她也有为她撑腰的人了。

沈长寄低叹了声,轻声说道:

“不就是一个病人,想治便治。”

沈长寄怎会不懂?说的这般多,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她想将那人带回去,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希望他可以同意。

他当然会同意。

只要她开口,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都能捧到她面前。

沈长寄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你想将咱们家变成医馆,我也没意见,可好?”

谢汝“哦”了声,“那倒也不必……”

她安静地趴在他肩头。

正当沈长寄以为她心情不好,想要安抚地亲亲她时。

谢汝突然说道:“夫君,虽然我这样说,但你还是要将那人的底细查清楚些,别叫他耽误你的事。”

沈长寄:“……”

“看他穿的衣服,用料虽普通,但那人气质……怎么说呢,不太一般。”

“……”

谢汝十分认真地说道:“那人五指干净修长,皮肤冷白细腻,不像是干粗活的人。而且那人虽瘦弱,但瞧着也不像是因为吃不饱饿瘦的,与寻常百姓比起来,倒像是个公子哥,不像是个落魄街头的流浪汉。”

沈长寄见她确实没有受谢家的影响而不开心,暗自松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脸,“听你的就是。”

二人回了府后,沈长寄将救起的男子安置好,便找了护卫将人看护了起来。

谢汝对男子进行了初步的诊治,写了个方子,叫平筝去抓药。

他们回到家时不到午时,用了个午膳的功夫,关于那名男子的信息便送到了沈长寄的手里。

谢汝在院中的石桌上将好几本医书铺平摊开,正俯身寻找着什么,就看到平筝兴冲冲地跑来。

“夫人,那位公子醒了!您快去瞧瞧吧!”

敞着门的书房内,平瑢循声望了出去。

“怎么了?这般激动。”谢汝头也没抬,目光定在某册古籍的某一行上,在旁边的纸上落下笔墨记录下来。

平筝两眼闪着光亮,“那位公子真是漂亮极了!奴婢还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

谢汝笔尖一顿,抬头看她,“漂亮?”

一个男子也能用“漂亮”来形容吗?

她只注意到那人的病有些棘手,顺手将人捡回来,包括后来再次诊脉时,都全然未曾注意过他的样貌。

平筝兴奋地便要拉着谢汝去看。

“那人醒来便要了盆水,洗手洗脸,还将自己的头发梳好了,整理好以后奴婢看请了他的容貌,吓得险些将盆里的水扬了去。”

“醒来第一件事是梳洗?”谢汝狐疑道。

任何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见到了陌生的人,难道不应该觉得奇怪、或是警惕吗?无论如何也应先问明情况吧,哪有人像此人……

“夫人,那位公子样貌好,谈吐也好,说话慢条斯理的,又客气又温和,那些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颜如冠玉,风华绝代!”

谢汝:“……”

“他比我夫君还好看吗?”

平筝语塞,朝书房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一想到首辅大人,就叫人浑身冒冷汗。

她抓耳挠腮,支支吾吾,“啊……那……他们不一样啊……”

一个是菩萨,一个是阎王,能一样吗……

而且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对主子只有敬畏,怎会去想他好不好看啊。

若是叫她选择,是和首辅大人待上半个时辰,还是和老虎待上一天,那她肯定选后者。

谢汝突然有点好奇,早知她就应该注意一下那人的样貌了。

书房内,沈长寄放下了信笺,迈步出了房门。平瑢跟在身后,眉头紧皱。

沈长寄走近,听到他夫人嘟囔了一句:

“再好看还能有大人好看吗?我不信。”

男人的脚步一顿,轻咳了声,将唇角的笑意抿下。

“去看看。”他走到石桌前,抽走了有谢汝手中的笔,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平筝连忙就要跟上,后颈的衣领被人提起。一股大力将她向后拖,她没站稳,往后面栽去,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回头,“哥?”

“走。”

“去哪啊?”平筝犹豫道。

她还想去看美男……

平瑢抿了下唇,“玄麟卫新到的火铳,你不是一直想看看。”

平筝果然感兴趣,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使劲往外拽,“走!”

平瑢盯着胳膊看了片刻,“嗯。”

**

沈长寄和谢汝来到了跨院,瞧见被他们救回来的男子正倚窗而立,静静看着树梢枝头的鸟儿。

他侧脸融在午后的光晕里,浑身发着光,好像从天上走下来的神仙。

沈长寄脸色不睦,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失神地望着另一个男人,手按在了佩剑的刀把上。

“他……”谢汝蹙眉,喃喃道,“也太瘦弱单薄了些。”

这病比她料想的还要难办。

沈长寄:“……”

他悄悄松了握着剑的手。

那男子听到动静,侧头看了过来。谢汝心底感慨,平筝委实没说谎。

这男子容颜清隽,目似繁星,舒眉浅笑着,叫人无端心生好感。

他临风而立,骨瘦身长,风吹动衣袖,广袖青衫叫他穿出了几分仙袍的意味。

他突然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丝丝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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