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有些羡慕。她也有姐姐,有兄长的,可他们都……
姐妹间的算计,兄妹间也只有忽视与冷漠,父亲从小对她都格外苛刻,嫡母视她如肮脏之物,生母也……
谢汝摇头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气,她的运气大概都用在了沈长寄的身上。
“我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平筝提到兄长平瑢时,眼里在闪光。
“那你们兄妹,是如何遇到沈长寄的?”
平筝一个分神,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她将手指放在口中吮着,含糊道:“七年前,大人高中状元那日,偶然救了我们兄妹。”
“那样早,七年前你才十岁吧?”
“是啊,我十岁,我哥十三,还是两个小乞丐呢。我生了病,快要病死了,大人把我们兄妹接到了府上,给了钱医好了病,他没想叫我们跟着,可我们也无处可去,便一直追随到到了今日。”
“接你们到沈府吗?”
“没,大人早就离了沈家,独自生活了。”
谢汝想问些再早的事,比如他如何从沈家跑出来的,他高中状元时,必定是全京城里最俊朗的少年郎,那时他家里人还欺负他吗,是不是看他得了陛下的青睐就转而想攀附他。
可平筝却摇头,“我那场病挺严重的,好多小时候的事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哥,记得他把我从路边捡回来,记得他自己饿肚子也要将我喂饱,记得他一直对我很好很好,可别人的事,都没印象,我只记得他。”
谢汝惊诧道:“你们不是亲兄妹啊?”
“不是啊,不过我哥就是我亲哥,最亲最好的哥哥,哎,姑娘,你看看我这绣的怎么样?这里怎么下针啊,能不能教教我?”
沈长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块嘀嘀咕咕。
见他突然出现,还慌慌忙忙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谢汝被吓了一跳,左手在榻上撑了一下,痛得脸唰的就白了。
男人沉了脸色,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往书房走。
“我的鞋……”
“不需要。”他说,“或许我该将你的手脚都绑起来,叫你再乱动。”
声音渐远,平筝松了口气,将未完工的绣品往薄毯下头塞了塞,塞到一半,门口落下一道阴影,另一身穿官袍的高大男子进了屋。
平筝:“……”
“走。”平瑢说。
“去哪?”平筝瞬间收了杂乱的心思,站了起来。
平瑢定定看了她一会,揉了揉她的头,如往常一样牵着她出了门,一出了门,他便松了手。
“去谢府,找麻烦。”
“诶?我去?我能露面吗?”平筝皱起眉,找麻烦她能做什么?
平瑢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她,想了想,“不能露面。”
“那我去什么?”
“给我加油吧。”
平筝眼睛一亮,“好!走!”
兄妹二人并肩往外走。
“你下回莫要与姑娘太过亲近。”
“啊……为何?”
“大人会生气。”
平筝默默无语,“大人真小气。”
“嗯,男人都很小气。”
平筝笑着否认,“哥你就很好,比大人好多了。”
“嗯。”
当日,平瑢带着几名玄麟卫进了广宁侯府,在广宁侯不善的目光下,微一抬手,有下属将一只耳环拿了出来,一旁的王氏见了那样式,脸色微微发白。
“这……这是阿窈……”
平瑢的语气平缓无波,“昨日万寿节,玄麟卫在宫中发现一名刺客的死尸,在那周围,只看到这一只耳环。”
“不!不可能是窈儿!”
平瑢冷眼看着哆哆嗦嗦的王氏,“本官并未说是令千金,今日上门只是惯例问讯,望侯爷与侯夫人配合。”
“可窈儿尚在病中……”
“不急,那便等谢大姑娘病好,只是在此期间,恕本官无礼了。”他抬手叫来几名玄麟卫,“事情查明前,还请贵府的人莫要离开,以免惹得不必要的误会。”
短短两月间,谢家被玄麟卫监/禁两次,上回的事谢窈曾暗地幸灾乐祸,这回便轮到她了。
傍晚时,谢窈好不容易醒来了一次,一听说那宫女死了,玄麟卫前来问罪,气血上涌,又昏了过去。
第34章 危机四伏。
谢府再一次被沈长寄的人守了起来。
正房内, 王氏对着默不作声的丈夫干着急,“你说句话啊,他凭什么把我们都看管起来。”
广宁侯垂着眼, 静静看着不再冒热气的茶。
“他不让外头的人进来,可我的阿窈还在生病!怎么能没有大夫!”
“阿窈定与那事无关, 他这是在滥用职权!他不怕文官参他吗?不怕陛下问责吗?”
一个耳环, 焉能定罪?
莫说现在还未查明, 即便他谢家人真有嫌犯,那也得陛下亲口说关人, 他沈长寄有何权力如此!
“他还真不怕。”广宁侯叹了口气, “莫说是我侯府,就算是陛下,也未见得能管得住他。”
王氏噤了声。
“静待结果吧, 莫要招惹他。”
“阿窈还在生病,”王氏抿了下唇, “我为何嫁了你这一个无能又软弱的丈夫。”
广宁侯面色无改,“我能如何,入了宫, 去求陛下吗?”
王氏不言, 显然抱着这个心思。若是夫君靠不住, 她还有王家可以倚靠。
“今非昔比,现今那个位置上坐着,早已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那是九五之尊, 不再是当年那个不受宠的皇子。”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好半晌,王氏轻声抽泣了一声。
“你当我真不知你为何不愿见陛下吗, 你是为了她,他抢走了你最喜欢的女人。”
广宁侯脸色难看,垂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
“你何时能为了我,为了我的孩子……我终究比不上她。”
……
谢窈这一病,两日都没起得来。待到第三日,她好不容易醒了,围在广宁侯府的玄麟卫悄无声息地撤了。
说是那日的刺客已经被抓住,与谢家大姑娘无关,王氏这口气还未彻底松下,就听平瑢淡声说道:
“近日城中不太/安宁,望侯爷与夫人将此事重视起来,告诫家中公子与姑娘们,无事莫要去那偏僻之所徘徊。这次大人明察秋毫,及时将那歹人抓捕,可也不是回回都如此幸运的。”
平瑢走后,广宁侯板着脸开口:“那日点灯仪式后,谢窈是何时回枫云宫的?”
王氏的脸色白了起来,她面对广宁侯的质问,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谢窈离开时是与几位交好的闺中密友同去的,可那几位姑娘回来时,却不见谢窈的踪影,她们说谢窈想再吹吹风,便没有回来。
过了许久,谢窈才回到了殿中。那时她看上去神色是有些慌张,耳环也少了一只。她问谢窈,她只说是不小心弄丢了。
广宁侯冷着脸,“去问问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氏依言去问,谢窈却闭口不言,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耳环为何被玄麟卫的人拿到。
“真的只是凑巧。”她说,“母亲,死的究竟是何人啊?”
王氏摇头,“听说是个扮成侍卫模样的刺客,身份未可知。”
谢窈放下心来,原来不是那个宫女。
她心里清楚,此事绝不能承认。她总不能与父亲母亲说,因为找人将谢汝推到河里,才在那里留下了耳环。
谢汝还真是好运气,叫她躲过一劫,明明是瞧着四周无人才叫那宫女去的,没想到竟还是有旁人在场。只是那日她匆匆离开时,好像看到有人跳入水中了,也不知那宫女死了没有。
莫名其妙惹上了这事,不知沈长寄会不会对自己的印象变坏,谢窈忧心地想着。
只希望病能快些好起来,下月还有秋猎,他定是要去的,万寿节未能与他说上话,她不能再错过这次的机会了。
绝对不能输给柳愫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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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寄这些日子似乎十分忙碌,每日下朝后还要去呈讯司衙门,再有还会去六部转一转,他白日极少时间会留在府上,他离府时她还未起,他回来时她已睡下,因此谢汝在府上养伤便是真的养伤,她并没有很多机会见到沈长寄。
平筝说是因为担心西戎那边发现端倪,因此首辅大人并不敢整日都留在府上,生怕自己一个疏忽便会给她带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