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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他不以为然地暴露自己的名字。
崔蓁心头一惊。
明园,宋家,行三····
那日邸店听到的故事···
所以眼前这位,是那疯了的宋家三郎?
少年见崔蓁脸上的百般变化,他却像是了然道:“你是不是听别人说,我疯了?”
崔蓁不作否认,也不应答,但身后的冷汗从脚底心冒至全身。
少年无所谓耸了耸肩,宽大的衣袍带起了一些风,像是装着一个虚空的人影。
“所以那些失踪的女子,并不是被什么厉鬼抓走的,而是被你抓走的?”崔蓁换了话,她努力平复心绪,看向眼前的少年。
崔蓁的言语方落,少年先是露出几分怔然,接而带了几分无邪的笑意。
“是啊。”
他极为坦诚。
“她们呢?你把她们怎么样了?”崔蓁的声音略有颤抖。
“找不到了的话,还能去哪里呢?”他语气里竟还存天真,配合他病气的眉宇,如同说着最无关的话。
吸进胸腔的空气化成一片寒意,她的腹腔因为他的言语,落成了冰窟。
“不过你放心,你和她们不一样,我留着你还有点用。”
宋云笙抬起手捏了两个手指作了一下比较。
“你要我做什么?”崔蓁想努力保持冷静,她阖了眼睛,但很快颤抖的声线出卖了她。
“我之前听说你在图画院学过画,我想你教我怎么画山茶花。”宋云笙语气谦恭起来。
崔蓁猛然睁开眼睛,看这宋云笙冷笑一声:“你绑着我,要我怎么画?”
宋云笙像是被点醒,挠了挠头:“对哦,我没想到。”
他说着站起身,就起身绕到崔蓁身后。
崔蓁心中起了些许期待。
可宋云笙才稍稍一触,便又停了下来,他冷气森森的呼吸扑撒在崔蓁头顶:“放开你的手话,你会逃跑的。”
“我不会。”崔蓁下意识往后一缩,顺时接上话。
宋云笙从她身后绕到正面,对上崔蓁的眼睛,咧嘴笑起来:“我没有疯,也没有傻,你不用骗我。”
崔蓁心中半凉,但她在做最后的支撑,假意自顾自叹了口气:“那我教不了你。”
宋云笙在崔蓁脸上扫视半晌,他摇了摇头:“现在不行,现在不能松开你的手。”
窗户轻晃,落进的夹缝里撇下虚弱日光。
“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啊?”
宋云笙神色一转,眉梢又提了几分喜色,像是得了什么信,欢喜问道,“我与你讲的,还没讲完呢!”
他急切起来。
“你的故事我听过。”崔蓁冷漠回道,他的事,她不感兴趣。
“不,他们讲的,和我讲的,是不一样的故事。”
宋云笙像是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晃了晃脑袋。
…
黎城。
沈徵立于街巷间,见绿鞘遥遥跑来。
近了,才喘着粗气道:“郎君,提刑司大人已经着人去寻了,但他说黎城这几年常有女子失踪之事,我们报上去的,已经是第十个了。”
“还说···”
“说什么?”沈徵追问。
“说让我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这几年那些失踪的女子,他们至今一个都未曾找到。”绿鞘语有哭丧。
沈徵胸口如钝器一锤。
呼吸几欲凝滞。
“郎君,这可怎么办啊!”绿鞘急得垂泪。
他没有回答小女使的话。
一时竟觉天地昏乱,街巷也似扭曲了形状,视线所及,皆有重影。
但落过一处花贩前,他灵台一明,又有了些许反应。
方才他问了一圈,的确有一卖花小贩说有一拄拐姑娘买了一支白色山茶。
他只觉得这一白色山茶不知哪里有些隐隐联系,但他却又一时想不出来。
少年眼睑垂了下来。
“郎君。”恩和对沈徵一作揖,“我们在水渠边发现了崔姑娘的拐杖。”
沈徵闻声眼睛急急一剔:“可还有别的发现?”
“我方才问一婆子,说是的确早日里看到一个姑娘坐在水渠边,手里拿着一支白色山茶,但后来雾气过浓,她再抬眼时,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还有别的发现么?”沈徵又问。
“回郎君,未曾。”恩和额首。
沈徵拿过拐杖,上头银莲花的花饰还很分明,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细细摸索着,仰头望了眼远山。
一日已过,临近黄昏。
而他却只寻到了这一根竹杖。
若当日他将心意埋于心底,不执意与她说出所想,她也不会有了这般多的愁虑,而遇今日之事。
也许自始至终,都是他的错误。
…
崔蓁听着宋云笙的话不知有讲了多久,日光渐渐西斜,室内的光线也逐而混沌,但她此刻后襟全是细汗。
宋云笙斜斜睨着她,似在享受此刻她的表情,如到了一种极致的餍足。
“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一直都是疯的。”少年笑着舔舐了一下嘴唇,唇上有了水润光泽。
笑容似天真无邪,可眼底却又泛出恶鬼腥红。
崔蓁并不答话,微别过头把视线移开。
她用指尖掐了掐手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怎么不说话?”宋云笙似有些不满,他理了理衣袖,嘟囔道,“我可是第一次与人说这些。”
“你为什么要与我说?”崔蓁阖了阖眼睛,她在努力找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宋云笙垂了头,支了支脑袋。
宽大的衣袖顺着骨节滑了下来,露出森白的手腕,如同一具嶙峋的白骨。
“也许是觉得,你和那些女子有点点不一样吧。”他托腮道,“也有可能是你会画画。”
“我最讨厌会画画的人,可我自己却总是想学会。”他语带遗憾。
“你讨厌画画,是因为玉茗喜欢那个会画画的人?”崔蓁匀了自己的呼吸,冷声问道。
少年身子一僵。
然后剧烈喘了起来,胸腔在薄弱的衣服里颤动,然后他捂着胸口直直冲到崔蓁面前。
冰冷的手指抵在崔蓁的脖颈,手腕渐渐聚拢,腥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崔蓁。
她视线逐渐迷离,渐渐被水汽充盈,几乎不能呼吸。
她已经…不能呼吸了。
这一瞬间,脖颈间凉如毒蛇的手指一松,空气重新如肺腑。
她重重咳嗽着,喘息着让自己能继续呼吸。
“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宋云笙垂下眼睛,退后几步,神情里分明流露出满满歉意。
手又抚上崔蓁的脖颈,像是要查看伤势。
“疼么?”
询问珍重万分。
崔蓁想要别开头,那冰冷的手指如蛇的信子,攀爬在她的脖颈间,由不得她挣脱。
“你生气了?”少年担忧问道,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少女。
崔蓁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他随即噗嗤一笑,“吓吓你,你不要生气嘛。”
语气里似真有了些撒娇的味道。
有病!
崔蓁暗骂了一句。
这宋云笙真的是有病!
他能做出那些事,就是一个典型的神经病。
她心中暗呼系统许久,但系统就如同装死一般,一个词都不回答她。
她如今不知消失有多久,绿鞘见不到她一定会等急了。
阿徵····
想到这个名字,她默了默。
他知道她不见了,应该···应该也会急坏了吧。
少女心中涌得不知是什么情绪,她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对他这些日子的冷淡回应,到时候他看到她的尸体,大抵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对了,我还未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宋云笙半蹲下身看着出神的崔蓁问。
“崔蓁。”崔蓁并不作掩饰,她还在想阿徵的事情,便干脆回答。
“崔蓁?”他细细读了一遍,“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他眉眼一弯,仰头看了眼外头,略有遗憾道,“啊天黑了。”
“我要去园中给白山茶浇水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宋云笙站起身,对着崔蓁一揖。
“待会再回来叨扰崔姑娘,云笙先行告退。”少年说话真挚,像是个翩翩有礼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