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瘦了不少,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杜淳枫心疼不已,他与一般的父亲不同,儿子从小身子骨不康健。因此,他对儿子的身子格外关注。
“无事,不过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地赶路,这才气色差了点。”杜尘澜笑着安慰道。
“怎么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在半个月前就完成了差事,回来地晚些,朝中难道还会怪罪你不成?”杜淳枫不赞同地道。
“在外想念父母,更何况还是快些将此事了了,以免夜长梦多。”
“哼!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嘴甜会哄人。之前你在外求学,都未曾见过你说想念父母的。”杜淳枫笑骂道。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次的情况不同。但这等欢快的气氛下,这些扫兴的话就别提了。
“老爷您不知道,大人他这次可是糟了大罪了,连腿都瘸了!”
洗月见着自家大人又报喜不报忧,忍不住要告诉老爷。大人一直不让说,那些个险情他就不详细表述了,但腿伤总瞒不了老爷吧?
“什么?”杜淳枫大吃一惊,瘸了?他连忙将视线投向儿子,少年郎成了瘸腿可怎生是好?这次去檀溪府竟然这般凶险?
杜尘澜闻言哭笑不得,他瞪了一眼洗月,“你尽会吓唬父亲,不过是正骨了,再过上一个多月就能好得差不多了。我是习武之人,恢复地要比其他人快些。”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腿会受伤?”杜淳枫面色凝重,为此后怕不已。
“儿子才刚回来,此事等稍后再说!”杜尘澜这会儿只想去正院请个安,再回自己的院子好好休息一番。
“是啊!老爷,大人刚刚回来,还是让大人先洗漱吧!”孙管事见着杜尘澜虽身着官府,但这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是稍显疲惫的。
“哦!也对!你母亲那儿待会儿再去请安,你先回去洗漱!刚才府上来了客人,她正在招待,否则这会儿早就来接你了。”
杜尘澜有些讶异,这会儿府上还有客?难道是留了饭?
“是哪位?”他好奇地问道。
“一名她结交的妇人,有外客在,你不好失礼,先去洗漱吧!”杜淳枫眼神有些闪烁,连连催杜尘澜去洗漱。
杜尘澜看了杜淳枫一眼,父亲的神色为何如此奇怪?他也没再追问,打算待会儿去问两个丫头。
“此次还要多谢太太为我打抱不平,平日里那鲁家的妇人可张狂得很,如今见着了您,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妇人脸上堆满了笑意,对着上首的钱氏笑得一脸开怀。
“不过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钱氏端起茶碗轻呷了一口茶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她看了一眼下首的妇人,心中责怪这妇人怎么这般没眼力见?往日她看对方也算知情识趣,今日为何日此反常?
下首的妇人见钱氏第三次端起了茶碗,却偏偏撇过了头。她哪里不明白钱氏的意思?这是端茶送客了。
见着钱氏心不在焉的模样,妇人只好装作没看出来,她想见他,只想看一眼就走。
金妈妈看着妇人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禁有些气愤。今日少爷回来,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偏偏一个外人在这里碍眼。太太都端茶三次了,难道看不出这是要送客了?
“刚才我说的提议,太太考虑考虑。”妇人又旧事重提,半点没要挪屁股的意思。
说到此事,钱氏倒是拉回了几分心思。
“此事,我怕是不好做主!你也知道,如今我儿刚刚升了官,凡事须得谨言慎行,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不过三日内,我总会给你答复!”
钱氏打算带待会儿问问儿子,也没有立刻拒绝。
“这是自然,您是官家太太,不好贸然行事,我都明白!”妇人心中涌出苦涩,那丫头也是苦命的,如今这样的福分,竟然叫外人享了去。
二人就这般各自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钱氏纵然心急,但也明白她如今身份不同了,亲自下逐客令,那就难看了些。反正待会儿儿子会来请安,难道这卞氏还能一直待着不走?
“三个多月了,少爷总算回来了。也是菩萨保佑,大吉大利!”金妈妈灵机一动,突然道。
“是啊!此次去檀溪府是险象环生,还好他聪慧机警。”钱氏也接着道。
二人见卞氏竟然毫无所动,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原来这位今儿个是冲着少爷来的。
杜尘澜将拜帖拿在手中,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真是孔德政的名讳。
“明日巳时末,在德望楼相见!”杜尘澜紧抿着唇,他正想找对方,对方竟然先他一步送来了拜帖,看来皇上要起复孔德政,是势在必行了。
“你去回了拜帖,就说我明日会如约而至!”杜尘澜朝着孙管事道。
“是!”
“小人给您准备了软轿,您的腿受了伤,还是少着力得好,免得当真瘸了腿,便是要敲碎腿骨重接,那得吃不少苦头。”孙管事看了一眼杜尘澜的腿,道。
钱氏朝着门帘子处望了不下十次,金妈妈也跟着焦急不已,不过她看卞氏虽嘴上还在说着家常,然而眼神早已往门帘子处看了好几次。
得!都心不在焉!
第八百八十八章 卞老太太
“太太!少爷回来了!”月桂兴高采烈地朝着屋内禀报。
她们内院还是习惯叫少爷,毕竟都不是男子,叫大人好生别扭,没得生分了不少。
“快!让他进来!”钱氏立刻将茶碗放在了桌上,起身看向门帘子处。
金妈妈见状连忙将放歪的茶碗放好,拿起帕子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净,一扭头却发现卞氏竟然看起来也十分激动,站起身来,对着门帘子处望眼欲穿。
杜尘澜刚进屋内,就看见已经走过来的钱氏。钱氏眼中泛起了泪意,看着杜尘澜不住地点头,“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杜尘澜见状也不禁有些触动,男子的情感要比女子内敛一些,但将才父亲也十分激动,更不用说此刻的钱氏了。
他扶住钱氏的臂膀,“母亲!儿子回来了!”
钱氏抓住了杜尘澜的手,又撇过头去,用帕子擦了眼下的泪痕,哽咽道:“你受苦了!”
“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儿子出门前就说过,三个月就会回来,您要相信儿子才是!”杜尘澜微微笑道。
“是!哪能不信你,这不是在府里等着吗?”
钱氏不会告诉杜尘澜这三个月来她和老爷内心有多煎熬,金妈妈其实说得对,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人心是肉长的,这么些年怎可能没情分在?
她接着上下打量起了杜尘澜,这一看,却发现杜尘澜的腿站立有些虚浮。她不禁想到刚才杜尘澜进门时,走路似乎有些不对。
“你!你的腿怎么回事?脸色怎么看着也不对,在檀溪府是不是受了伤?”钱氏心中一惊,忙去撩开杜尘澜的外裳下摆。
她之前就听说杜尘澜遇袭了,还不止一次,后来听童掌柜提起,说是刚去檀溪府的路上就遇袭了,还养伤一个多月,可见当时的伤势有多严重。
她和老爷听了担心不已,前段时日一直在打探檀溪府的消息。当杜尘澜来信书说檀溪府之事已经办妥,就要启程回京之时,他们才放下了心。
杜尘澜立刻阻拦,腿上还有夹板绑着呢!
“奴婢刚才看着少爷是坐软轿来的,难道是伤了腿?”月桂也进了屋内,疑惑地道。
杜尘澜往后缩了缩,“无事!不过是有些磕碰,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好。”
钱氏看到了夹板,却是又泪意涌了上来,她拍了拍杜尘澜的臂膀,“你向来报喜不报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出来。”
“可不是吗?送回来的书信竟然只字未提。要不是瞒不住,你怕是也不打算说!”杜淳枫撩开门帘子走了进来,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报喜不报忧。
其实杜淳枫也明白,儿子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也是他们为人父母的没本事,不能给儿子助力,杜淳枫心中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