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鹤嘴角抽搐,他被人好吃好喝殷勤的伺候着,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看出他被“拘禁”了。
瞧瞧,都快把可怜的小沈遇给欺负哭了。
他吸了口气,镇静的开口解释,“您误会了,我没有被拘禁。”
警察看他脸色苍白,身上大面积缠着纱布,皱眉,“你不要怕,我们已经把嫌疑人拿下了,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是啊余先生,警察同志在这儿,你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说。”徐管家怕他迫于暴力变态狂的淫威不敢说实话。
“你们真的误会了。”梅千鹤无奈道,“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叫沈遇,今年十六岁,真的不是什么……暴力变态狂。”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以前的沈遇,便改口道,“他是不是暴力变态狂我不知道,但你们放心,我本人真的没有被拘禁。”
警察看了眼徐管家,这会儿也意识到似乎有什么误会,于是他们询问了相关医生护士,洗清了沈遇“犯罪”的嫌疑。
梅千鹤的主治医师经常看到这小孩细心照护病人,因此对他印象非常好,说了不少好话。末了,最后还表示,自病人住院以来,从没有见过这位徐先生。
徐管家气呼呼的指着自己的脖子,说自己差点被沈遇掐死,还被他警告不许再联系余先生。
梅千鹤:“……”
确实不想和徐斯奎相关的任何人有联系。
警察严谨的调取医院监控,发现报案人在十七楼下了电梯,敲响楼下的病房,一个人在门前自言自语,随即往旁边楼梯口走去。
突然,他像陷入魔怔似的,双手在脖颈出拼命掰扯,过了一会儿,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看起来挺像他说的那么回事的,如果监控视频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再看十八楼的监控,少年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出过病房!
不可能!
徐管家难以置信的盯着沈遇,“监控一定被人篡改了!”
信息技术部的主任立刻反驳道,“我们医院采用的是市场上最高级别的监控系统,安全系数最高的防火墙,而且,我们的技术人员都是十分专业的,如果有人入侵,我们必然会立马发现痕迹。”
徐管家对怼的哑口无言。
临走前,警察同志对徐管家浪费警力资源的行为,做出了非常严肃的教育批评。
徐管家:……简直比窦娥还冤。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他见到了余先生。
徐管家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少年眼角泛泪,委屈的扎进余先生怀里撒娇:“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这话说的,好像有人故意谋害他似的!
徐管家额角青筋狂跳,难以想象半个小时前把他往死了掐、口口声声要“杀人”的暴力变态狂,竟然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余先生,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您没有害人之心,但切不可无防人之心啊。”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梅千鹤抽了张纸巾递给少年,回头笑着问道,“不过,您怎么过来了?”
徐管家顿时一言难尽,吞吞吐吐的,“说来惭愧,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出来让人为难了。”沈遇擦干净眼泪,坐在凳子上削苹果,眼睫半阖,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徐管家一噎,不服输似的,一鼓作气把徐斯奎昏迷不醒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紧张的表示,希望余先生能去看看他。
梅千鹤顿了顿,在徐管家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不知道您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至理名言,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他温和又残忍,“我管他是假死,还是真死。”
一室寂静,少年手一抖,刀尖在隐秘无声中刺穿掌心。
第11章
最近几天,梅千鹤的身体恢复不错,医生建议他多下床走走,做点康复训练。
于是,每天早上沈遇就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然后眼巴巴地盼着他醒来,接着帮他洗漱,牵着他去楼下那片松树林散步。
今天的沈遇有些不对,尽管他一如往常,但偶尔不经意的举动显示出他的暴躁,精致的眉眼也染着稍许阴霾。
梅千鹤虽然有点好奇,却也没问。
无论沈遇对他多么殷勤备至,他仍然对他无法亲近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等他从电梯出来,在病房隔壁看到徐管家的时候,回头一看,果然发现沈遇那张漂亮的脸更沉了。
不知为何,梅千鹤竟然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种“如临大敌”的戏剧感。
——
徐管家被梅千鹤冷酷无情的拒绝后,本来也不想再打搅他的生活。他回去之后,趁着楼蓝和明翰都不在,就自己自言自语地把这件事说给昏迷不醒的徐斯奎听。
他原是想找个人抱怨下,发泄心中闷烦的情绪,谁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床上的徐斯奎听他一通抱怨后,竟然神奇的有了苏醒的征兆。
徐管家大喜过望,随即一拍大腿,所谓山不就我我就山,他立刻决定把徐斯奎转到市医院,特意要了梅千鹤隔壁的病房。
见到梅千鹤时,饶是徐管家自认老脸够厚,也还是感觉到一阵窘迫。在窘迫之余,注意到沈遇阴沉沉的目光锁在他脖颈处,他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无形的挤压着喉咙。
徐管家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莽撞。
的确很莽撞,也很会投机取巧。
对梅千鹤来说,更多的感官则是恶心。那种被既定命运笼罩在头顶的,无能为力的奔溃感,让他忍不住反胃。
他从穿进来至今,对徐斯奎一直保持着避之不及的态度。
在意识到自己就是原主之前,他不愿意否定原主的爱情,所以还能保持冷静,理智的看待徐斯奎。可世事弄人,谁能想到原主就是他自己呢?
然而当他明白之后,一切于他而言,经年往事早已烟消云散。
无论曾经是不是替身,无所谓昔日是不是深爱,现今都只有一句物是人非的感叹,“原来被替身的那个傻比就是我自己啊。”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于是,梅千鹤面带微笑,淡淡的和徐管家打了声招呼,目不斜视穿过走廊。
沈遇扶着他,不动声色转过头,锋利的眼尾上翘,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奇异的笑。
徐管家被他看的浑身一僵,忙不迭关上门。
他叹了口气,看着病床上的人日渐消瘦的徐斯奎说:
“刚刚遇到余先生了,他看起来好了很多。”
——
在楼蓝的帮助下,徐氏给明家投了一笔钱,这笔钱对徐氏而言不算什么,明家却因此度过了破产危机。
明家父母乐的合不拢嘴,把楼蓝好一顿夸。明父还特意嘱咐明翰,以后要多多和楼蓝来往,以后他在演艺圈的路也要好走很多。
毕竟徐氏投资的娱乐产业也不少。
说实话,明翰真的很不喜欢他们这种利益大于一切的价值观。但他没法反驳,只能别扭的应下,然后赶紧借故跑了。
他在医院照顾了徐斯奎几天,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让他进组拍戏。
经纪人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把他当成了刚进圈的小透明,因此说话态度很强势。
明翰不得不暂时离开。
这天晚上,他结束一天的拍摄任务,到了医院,发现徐斯奎转院了。
一查,已经转走好几天了。
他最近工作格外繁忙,无法两边兼顾,因此,徐斯奎这边基本上都是徐管家照料。
于是他打电话给徐管家,徐管家支支吾吾的,似乎并不想告诉他。他不明所以,又去问楼蓝。
楼蓝自然是知道的,他迟疑了下,还是把住院信息告诉了明翰。他始终认为,如果有人能唤醒徐斯奎,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明翰。
明翰根据导航的指示来到市医院。
市医院是近几年政府投资新修建大型综合性医院的,住院部修的很高大,厅前绿植郁郁葱葱,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严冬的影响。
十二部电梯同时运转,刚好有一部空的正要上去。
他伸手挡了下门,对里面的两个年轻人歉意地笑笑。
两个年轻人都是很优越的长相,一个漂亮精致,一个温和儒雅。
温和的年轻人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对他回之一笑,精致的少年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挡在另一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