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拥有了读心术后(29)
叶葶眉心一动,在这话就快狠准地抓住意外两个字,问了:“出了什么意外?”
春芽说到这个,语气就有点犹豫了,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旧疾复发。奴婢也不怎么清楚,就是听说当时殿下是吃了不太干净的东西,后来不知怎么殿下就遣散随从,独自散心了,许是一时没留神,从观月台摔了下来,就病了……”
叶葶一听,脑子里就有画面了。
太子殿下风一吹就倒,真的是很娇弱。难怪终日足不出户。
一朵真真正正的温室富贵花,日日待在府里,恐怕是比大家闺秀还闺秀。
只是这么一想,叶葶不免好奇,“那皇上今年怎么让太子殿下随行了?”
春芽自然而然地答道:“可能是太子殿下身体有些起色了吧?殿下一直待在府里,偶尔出去散散心总是好的。”
叶葶惊讶:“起色?”
就这还叫有起色,那从前的太子殿下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命悬一线?
春芽还在盲目乐观,道:“是啊。良媛不觉得殿下看起来好多了吗?”
叶葶表情冷漠:“不觉得。”
你们对太子健康的要求太低了。
只剩下一口气活着那也能叫好吗?
…
六崇山围场离京城不算远,但少说也有几十里路程,浩浩荡荡的队伍要到目的地,怎么也得折腾几日。
六崇山围场地势并不崎岖险要,远处林深不见底,猎物藏匿其间,不见人迹,仿佛就等着一场冬日丰收。才到目的,叶葶就明显感觉到沉闷拘谨的气氛变了。
难得出皇城游玩的宣帝看起来心情不错,侍卫牵了御马来便翻身上马试行,龙颜大悦,年轻气盛的皇子们更是蠢蠢欲试。
狩猎是皇族例行的一大盛事,萧氏太-祖皇帝骁勇善战,一生戎马,马背上得天下,所以这围场狩猎向来被皇族宗亲所看重。久而久之,这就变成了一个皇子们之间必争高下的竞技场。
往年在这场盛事里拔得头筹的,不是尚武的三皇子,就是神思敏捷的四皇子。
正如朝堂上的势力分派,撇开太子这个终日病榻缠绵、不入朝听政的储君不谈。
所有的成年皇子中,聪颖多智的四皇子最得圣心,才能出众,结交手段也了得,朝中多有支持者。加上蓉贵妃在后宫得宠,地位堪比副后,四皇子这几年势头大好。
但三皇子也不差,擅武擅兵,在御林军待过一段日子,颇有声望。其生母德妃虽不似蓉贵妃盛宠不断,但资历高位分不低,在宫里也很说得上话,三皇子背后有卫氏国公府一族支撑,同样有资本争一争。
两人不分高低,最是引人注目。
但是今年有些意外,众人稍稍转移了视线,是因为病歪歪的太子到场了。
有人私下揣测此后要生变故,可太子却是一到围场,便进帐子了,再也没有出来过。
仿佛就是来散心的。
“太子不是随行了吗,怎么不见人?”这时有皇子开口了。
旁边就有人接话,道:“舟车劳顿,想是太子殿下疲惫不堪,还起不来身呢。”
话音一落,几人就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三皇子长得比较英武,说话也比较直,讽刺道:“听说父皇特意赐了一匹汗血宝马,好马跟着主子跑来围场吃干草。哼,女人一样的手一冻就僵,策得了什么马?暴殄天物。”
太子羸弱不堪大任,却死死地占着东宫之位,何其碍眼自是不必多言,多少人都在算着他什么日子归西呢。
兄友弟恭?不存在的。
这时,策马进林时正好听到议论的九皇子面露迟疑之色,停下来,生硬地斥道:“太子是兄是大周的储君,你们背后妄议,不要太过分了。”
旁边有人笑了起来:“九弟倒是真拥护太子殿下。可你看,你处处维护,句句敬重,人家理过你一回吗?”
九皇子有些难堪:“你……”
“你可省省吧。太子殿下压根就没把你这个小跟班放在眼里。”
“你们!”九皇子,“你们胡言乱语,我……我要禀报父皇!”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三岁小孩吗?你去吧,快去。反正我们这儿啊,可没人敢对太子有半句不敬之言。你听到了吗?你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九皇子到底年龄小,被这几个大他许多的兄弟戏弄得面色难堪,眼神幽愤。
几人大笑几声,随后各自骑马离去。
外面什么风言风语,只若是有人上心,自然是会飘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的。
萧知珩喝药的时候,听着手下的人悄声说了晌午的事,他扯唇一笑,“萧知炎那个结巴疙瘩早些年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现在也能跟萧知珂争高下了?”
手下的人低声提醒道:“三皇子背后有卫国公,去年德妃为三皇子求陛下指了工部尚书之女,如今三皇子已成一派。”
萧知珩像是才知道这回事一样,有些漫不经心,道:“哦。怪不得这么会说话了。”
属下沉声道:“太子殿下尚在,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三皇子不成气候。”
萧知珩闻言就笑了,顺着话往下接,道:“怎么不成气候?你是真不知道萧知炎为何突然急着冒头表现吗?”
属下一愣:“属下愚钝。”
萧知珩喝完了药,慢条斯理地擦嘴,平静地说道:“孤应国相师预言,天煞之命,难逃死劫,算起来就在这两年了。等孤一死,萧知炎可不就是长子了?届时改立太子,怎么说他都比别人更占便宜一点。他现在不急着冒头表现得出色一些,将来怎么跟萧知珂争呢?”
萧知珂跟萧知炎两人在暗斗,但他们之间却有一个共同点,都盼着太子早点死。
毕竟碍眼。
属下大惊,道:“前相师妖言惑众,殿下千万不可当真。”
萧知珩笑笑,不置可否。随后他低声跟属下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就挥手让其离开了。
没过多久,宣帝的口谕就来了,让萧知珩到主帐去说说话。
萧知珩出了帐子,被-干冷的风吹起了衣角,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问了一句:“陛下怎么这个时候传召?”
传话的小太监赔笑道:“这个奴才就不知了。”
萧知珩:“是吗?”
他也不追问,并不为难那小太监,慢慢地跟着人走了。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那小太监就低声说了句:“陛下刚收到了西南的捷报,正高兴呢。三皇子、四皇子都在。”
萧知珩笑着道了一声谢,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可真是热闹。”
看来之前苏成渊那棒槌说的肥肉,应该就是指这个了。他暗自思忖着。
西南暴民动乱已平息,陆老将军辞世,朝廷要收拢兵权,接手西南的兵马了。
就是不知道萧知炎和萧知珂谁能咬到这块肥肉了?但野狗争食么,必然是要相互撕咬的。
萧知珩神情淡漠,脚下踩着沙石,步履沉稳。
那这个热闹,他去看看也无妨。
宣帝说是在帐子里议事,但实际上并没有弄得多正式,萧知珩到时看到的宣帝只是挑灯下棋而已,并不像是在谈正事。
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人都在,分别侍立在侧。不知两人是不是已经斗过一轮了,现下各自冷眼,脸上一副谁也看不上谁的表情。
宣帝一抬头见到太子,便亲厚地笑道:“太子来了?来,陪朕下一盘棋。”
萧知珩:“儿臣棋术不精,手都冻僵了,握不住棋子儿,还是让三弟来吧。”
三皇子听到手僵两个字,面皮绷紧。
宣帝闻言,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三皇子。这吓得三皇子立刻推拒道:“太子说笑了,我一个粗人,懂什么棋术?”
萧知珂也是个心毒的,瞅见有机会就立刻下脚踩。他笑着搭腔:“未必吧。我看三哥平日里跟东大营的将士们玩得挺好,喝酒下棋都不在话下,听说三哥的象棋玩得最好。”
宣帝没接话,慢慢地放下了棋子。
三皇子面色微变,有些慌了神。
宣帝不轻易动怒,面上笑得很和蔼。此时像是有些疑惑的老父亲,温和地问道:“朕怎么不记得你曾在东大营办过什么差事?”
三皇子立刻就跪下了,凌乱道:“回父皇,儿臣是没有。出、出入东大营……儿臣不过是有一两个旧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