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攻略我[快穿]+番外(48)
明妃见他如此反应,以为他是被戳中了心思,眼中绝望更甚,心一横,竟直直朝他跪下。
“圣宠、美貌我都留不住,在这宫中我一无所有,昭儿是我仅存的依靠,对他我没什么期盼,只求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三殿下,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但如今你可怜可怜他,也可怜可怜我,看在我曾经怀胎十月将你生下,又辛苦养育你七年的份上,放过他吧。”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磕着头,额角流血也尚未停下,句句悲凄,话里话外全是对十皇子的维护和对他的防备。
燕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清里透凉,生机和情感在这一瞬间似乎从他身上剥离,只剩躯壳站在这,宛若一个冰冷的死物。
“原来你还记得,是你生下的我,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蹲下身,捏住明妃的下巴,止住了她不断磕头的动作,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你真以为没有我,他就能在这个宫中好好活下去?不会的。没有我的庇护,他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在你眼里,他对我而言只是拔.除异.党的棋子,可在他们眼中,他又何尝不是试探我态度的棋子?只要我们还流着相同的血,小十的处境就不会改变。”
“至始至终你的选择就只有两个,依附我,或者放弃他。”
明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妆发凌乱,鲜血自额角滑下,看上去万分凄惨,燕疏松开捏着她的手,像厌倦了一般,微微垂下眼,抛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去。
“明妃娘娘,好好考虑。毕竟机不再来。”
守在殿外的侍卫小心地围上来,却被他挥散。
“备车,去清风居。”
燕疏长步当风,渐行渐远,而在他身后的转角处,一名华服男子缓步走出,他望着不远处的宫殿,眼底兴致盎然。
“传信给那个暗桩,”他对着阴影处吩咐道,“我有预感,也许今天,正是我们苦寻不得的那个时机。”
*
燕疏坐在软榻上,一旁的矮桌摆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壶,时常被挂在腰间的玉佩被他取下,他手指挑着细绳,望着灯光下通体透亮的玉出神。
玉是明妃给他的。
当时她触了圣怒,被罚禁足六个月,他也过继到皇后膝下。皇后无子,待他极好,但两人之前接触甚少,终究隔着层疏离,燕疏自己又不善言辞,所有的触动感激都憋在心里,落在皇后眼中,便像极了态度冷淡,因此,两人的关系始终不冷不热。
当时明妃应是极看重他的,半年一过,出来第一件事便是见他。她托宫女将他引至御花园,没说什么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眼中噙着泪,一副想抱上来却又不敢伸手的模样。身旁的侍女推推她,明妃便擦了擦眼泪,往他袖中塞了块玉佩,匆匆离开了。
年少的燕疏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掌中玉佩冰凉,他却觉得烫手无比。理智告诉他,若是收下了,皇后那边必会和他生了嫌隙,如今隐隐有人把矛头指向他了,此时他要是和她离了心,又能依仗谁呢?
这玉佩是该丢下的。
可他却怎么也松不了手。
那是他的母妃,是他思念了几个月,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在他生病时衣不解带地在床前照顾他的人。
最终,燕疏还是偷偷将它留着,藏于枕下,晚上吹了灯才敢把手伸过去,极小心、极眷恋地握上一小会,心里始终存着份侥幸。
可惜事与愿违,玉佩还是被发现了。
皇后坐在主位上,将玉佩扔到他面前,她卸下了人前温柔体贴的假面,用看垃圾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很冷很淡。
“养不熟的白眼狼。”
燕疏忘了当时他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记得双膝接触的、冰冷的的地面,和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说的那句“不是的”。
他记得她的习惯,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对他所有的好。
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后来皇后有了身孕,对他也冷了心,不再将注意分给他,甚至有意地放任那些人对他下手,最严重的一次,下得毒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只是他命硬,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撑了过来。醒来时,明妃站在榻前,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言辞激烈地说了皇后好些话。燕疏刚醒,头痛欲裂,见她说得越发过分,忍不住打断道:“母后不是这般的性子。”
却不想,这一句却踩中她的雷.区。
“我才是你的娘亲,抚育了你七年,事事惦念着你,为你考虑!她养了你几个月,你就心甘情愿地为她说话,喊她母后了?”
桌上的东西被她狠狠挥到地下,她双目赤红,满眼失望。
“你还有没有良心?”
自此,燕疏的人生被分裂成两段。前半生他在温床里,伸手就能触到温情。后半生他于谁都是多余的存在,在黑暗中踽踽独行,陪伴他的唯有一枚玉佩。
明妃的话萦绕在耳际,像要刻进他的骨血。
“灼儿是我唯一的依靠。”
燕疏嗤笑一声,扔了玉,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他望着酒盏漏进的一点金光,喃喃道:“真是的,事到如今,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守在外面的侍卫拿了几壶酒进来,见他这副样子,犹豫片刻,劝阻道:“主子,别再喝了。”
燕疏置若罔闻,拿起最近的那坛酒,掀开盖子,仰头灌了进去。
那侍卫眸光闪了闪,见他将酒全喝下,才退出房间。
*
宋之歌从谢府出来,途经清风居,便想着带些糕点回去。
她在柜台前等着小二将食盒送来,不想却看见燕疏从楼上走下来。
他应该是喝多了,步伐不稳,身子也摇摇晃晃,有侍卫想搀扶他,刚要近身,便被他眼风一扫,在原地不敢动了。
这时的他本能地在防备着所有人的靠近。
想到之前在谢惊澜口中听到的事,宋之歌心里揪了一下,低声唤道:“殿下?”
似是辨别出她的声音,他迷蒙的双眼往宋之歌的方向望去。可惜视线无法聚焦。于是他又朝她走了几步,努力睁大眼,向她凑近。像是辨认出了什么,他原本冷冽的神色一松,身体也朝她歪了一下,宋之歌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好烫。
浓烈的酒香和热气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朝她压过来,被燕疏靠着的半边身子也像是感染了他的温度,开始发烫。偏偏那个麻烦的醉鬼还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神情迷茫又无辜,那双湿润的、泛着点水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轻声唤她的名姓。
“宋之歌?”
他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地念,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第一次说出最重要、最喜欢、在心头念了千万次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慢慢的,严肃又认真。
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事事周全、进退有度的人了。
他们不该靠这么近,这样也是有些失态的,可宋之歌看他这般不设防的神态,心里软成一片,不自觉便轻轻地应了他一声。
然后,场面就不受控制了起来。
“宋之歌?”
“嗯。”
“宋之歌?”
“嗯。”
……
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她很是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殿下,我在这呢,你不用一直叫我的。”
于是燕疏真的就很乖地不再叫她了,只是一个劲盯着她看,手也抓着她的胳膊,怕她走了似的。
身后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人硬着头皮走出来。
“宋姑娘,我来扶着主子吧?”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下来的燕疏又冷了神色,仅靠视线便能将人冻伤。
宋之歌叹了口气。
“罢了,还是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侍卫们:我们这群单身狗承受了太多。
第48章 心上痣(七)
照顾喝醉的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燕疏不一样,人前光风霁月冷静自持的三皇子,喝醉了以后,就变成了乖巧的小朋友。
宋之歌搀着他,只要她一迈步,他就乖乖地跟着走,一步一步,虽然歪歪扭扭,但也没把重量压在她身上,甚至还有意跟她的步伐保持一致。
明明是她照顾燕疏,却像是燕疏在迁就她一样。
但是一旦有人靠近他一步之内,他又变成了那个冷冰冰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人,眼刀往他身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