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只狐狸精(25)
花未许久不言。
半响后,红唇轻启,“内务府这两天应该便会送宫人来了吧?”
这话是对刘嬷嬷说的。
刘嬷嬷正想回应,便听见福顺说话了。
福顺知她所想,十分平和的道:“皇后娘娘的事儿有皇上关心,内务府自然不会再送宫人来。”
空气安静了下来,福顺埋首站在殿内,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花未狐眸一凝,目光停留在福顺圆润的身体上。
微微张口,“小福顺……”
福顺身子一僵,苦着脸道:“娘娘,奴才唤福顺。”
没有小字。
花未嘴角含笑,听了他的辩驳,微微颔首,勾唇道:“恩,小福顺。”
福顺:“……”
“皇帝哥哥所言不差,受了恩惠的确应该报恩,只是……”花未抿了抿唇,揉了揉腿,“昨日站了一天,腿今儿还酸疼的很,恐怕不能去承乾宫磨墨了,不如再等几天?”
福顺还耿耿于怀皇后娘娘嘴里的小字,此时听到花未所言,咬着牙含笑道:“皇上知晓娘娘是个有恩必报的性子,若是再等几天,定然会让娘娘的良心过意不去。皇上体贴娘娘,说是娘娘若不能磨墨,再烤一只鸡让奴才拿回去也是可以的。”
福顺毫无停顿,像是事先便想好了说辞。
这番话也的确是事先便想好了。
福顺惊疑,皇后娘娘的推辞,皇上竟然猜的分毫不差。
闻言,花未脸上的笑意僵硬了。
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初,花未侧眸,大义凛然的说道:“皇帝哥哥此言正入我怀,哪能再等几天!你等我收拾妥当,今日就随你去承乾宫……磨墨。”
再让她烤鸡,累死算了。
花未虽是含笑所言,福顺却莫名其妙的出了一脑袋的汗。
抬手抚了抚额上的虚汗,愣愣的站在宫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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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花未磨磨蹭蹭的收拾妥当了,福顺瞧着这日头都斜了些。
免不了等的着急。
这还是第一次敢有后妃让皇上等的。
以往去别的宫,哪一个不是喜上眉梢眉飞色舞的?
敢让皇上等的,至今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待福顺开始等的有些心慌的时候,终于瞧见花未从殿内走了出来。
福顺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躬身道:“娘娘,请。”
花未慢悠悠的迈着步子,也不着急,香兰在旁搀扶着,几人走的缓慢。
看起来腿是真的酸疼。
福顺继续笑,“娘娘,不如坐个仪架?”
仪架是什么?
花未步子一顿,面上不显,淡声道:“也是极好的。”
福顺的动作很快,不过半刻钟,便见一辆仪架停在了凤鸾宫宫外。
花未不动声色的打量,片刻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小福顺果然是贴心小棉袄。
香兰搀扶着花未坐了上去,太监们抬了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承乾宫走去。
坐在仪架上虽是晃晃悠悠的,却意外的舒服。
花未撑着小脑袋,狐眸从抬起仪架的小太监们脸上飘过。
早说有这东西,她之前何苦还要走路。
于是乎,今日后宫里出现了一抹靓丽的风景,招摇撞市的去了承乾宫。
————
等花未到了承乾宫的时候,已经将近申时了。
仪架在承乾宫下的梯子处便停了下来,花未只得自个儿爬了上去。
今儿站在承乾宫外守门的小太监果然变了。
花未留心看了一眼,随后慢悠悠走了进去。
殿内十分静谧,香炉上的青烟袅娜。
比起花未前几次来承乾宫,今儿这殿里不光冷清,还多了几分阴冷。
四周的宫人们都噤若寒蝉,默默无声。
花未缓缓的行了礼,“皇帝哥哥。”
福顺在心底佩服。
皇后娘娘明明方才还是一脸的不情不愿,如今见了皇上,便是笑魇如花。
后宫里会变脸的妃嫔多不胜数,只是能做到像皇后娘娘这般自然坦然,瞧不出一丝端倪的却是只有她一人了。
坐在龙椅上的男子头也不抬,气息疏离,只沉声道:“磨吧!”
花未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边的砚台上。
随即收回眼,心下了然。
起初还担心人类用的墨与狐狸用的会不一样,如今见了,倒是放下了心。
磨墨花未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当狐狸时每次犯了事儿,便会被狐妖父亲惩罚磨墨。
这也算是花未为数不多的能拿出手的技能了。
只是……
花未侧眸,睇着福顺道:“可否给我一个凳子?”
福顺一怔,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一次听有后妃为皇上磨墨需要用凳子的。
邵宸闻声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一言不发。
在福顺都以为皇后娘娘的要求不会被应允时,便瞧见皇上收回了眼,垂眸睇着奏折,低声道:“拿个凳子。”
很快便有小太监抬了个凳子放在御桌的一旁,花未走过去坐了下来。
凳子不高,花未坐下去刚好高了御桌一个头,若是想要磨墨,还需得微微抬手,这个姿势也有些累,不过总比站着好。
花未也不多话,拿起墨条便开始磨墨。
殿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花未手里的墨条触碰砚台的声音。
看似一切都非常平静。
福顺也悄悄放下了心。
只是以抬手的姿势磨墨,久了手腕便会有些酸,花未坚持了一会儿,便坚持不住了。
索性松开了手,墨条落在了砚台上,发出了一丝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殿内却格外清晰。
邵宸抬眸睇了过去,便见御桌上磨墨的那双小手已经不见了。
御桌旁的小脑袋也无影无踪。
眉宇微皱。
突然便见有一小脑袋从御桌下抬了起来。
花未慢慢起身,这次可以垂眸看他了,笑的乖巧。
“换个姿势。”
第22章
邵宸的目光落在她明媚的笑容上,见她站了起来,继续磨墨。
洁白如玉的小手拿着墨条,指尖鲜红的丹寇落在漆黑的墨条上,红黑相间,颜色分明,格外的明艳耀眼。
殿内宫人们的脑袋似乎又低了几分。
皇后娘娘的话清晰入耳,听得越是清楚,便越是心惊胆战。
生怕皇上发怒。
宫人们的担忧花未自然不知。
方才磨墨的姿势久了手有些酸,如今换了个姿势,站起来磨墨,手腕的酸涩顷刻间便缓和了不少。
只是……
花未磨着磨着,余光便突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花未看了过去,偏头询问,“皇帝哥哥也想磨墨?”
邵宸目光沉沉,黑眸里看不清情绪,待花未询问不久后,收回了眼。
看起来并不想搭理她。
花未眨了眨眼,也跟着低下了脑袋。
只是花未不知。
邵宸虽然看似平静,目光却会不由自主的便被身侧的人吸引过去。
墨条与砚台相触的声音,像是挂在天边的悬月散发的光芒,虽是微弱却无处不在。
时不时的牵扯着他的思绪,难以平静。
此时再看奏折,都似乎寡淡无味。
周身弥漫着女子身上浓郁的香甜气息。
既不似胭脂水粉,也不似香囊熏香,却意外的牵人心绪,勾魂动魄。
邵宸喉结微动,睇着奏折的目光暗沉,指尖微动。
便突然见她又动了。
花未又坐了下去。
她的动静虽然不大,邵宸却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
方才的思绪也被打断了。
花未此时已经坐了下去,御桌旁,女子娇小的身影又只剩下了一个小脑袋。
周身弥漫的香甜气息似乎减弱了不少,邵宸平静了下来。
拿起搁在一侧的狼毫沾墨。
只是花未刚坐下来,遂也没注意,墨条便不小心压在了他的狼毫上。
邵宸的手停顿了下来,沉眸看去,花未浑然不知,只是他的目光太具有侵蚀性。
须臾,花未仰头对上,眨了眨眼,女子目光清澈,似乎疑惑他为何会看她,半响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
“换个姿势。”
邵宸目光微沉,睇着砚台,花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墨条压着狼毫笔尖的场景映入眼帘。
片刻后,花未意识到什么,轻轻地挪开了墨条。
面色坦然,并无任何压了他狼毫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