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幸运。”等季晓青走近后上官靖煜说。
“是吗?我们半斤八两吧。”季晓青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手腕搭在季晓青的肩上。
季晓青出去之后,宁致远陷入沉思。是的,他不该这么悲观,可是对于一个快要被亡国的人来说,他还有乐观吗?誓死抵抗是行不通的,到时候伤的死的更多,他能保多少人。降齐?那更是不可能的,绝对的话语权不在他这里。爹太过愚忠,无论怎么劝都不听。他还能怎么办?
深夜。两人做了一次之后,上官靖煜就没有向宁致远再索要一次了,他就想这样抱着他。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黑夜里谁也睡不着,却都保持着自己睡觉的方式没动。他们也都知道,对方没睡。
很久之后。
“明天,我们去那山脚下待一天好吗?我喜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好。”宁致远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真的?”
黑暗里,宁致远看不见上官靖煜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知道他很高兴。
“真的,但是我早上有事,处理完我就过去。”
上官靖煜亲了下宁致远的额头,用下巴蹭了蹭怀里人毛茸茸的脑袋。
齐兵往临城方向而来,城里人人彷徨,有能力的早早带领全家人离开。剩下来的人大都是拖家带口不便的,或者是对临城有深厚的感情。
接到消息后,士兵夜以继日的训练、研究作战的阵法、造弓箭,巩固城墙。
宁致远主攻的就是阵法,七星阵,
演练阵法带起的尘土飞扬。宁致远从马上下来,回营帐,让人将几个将领请来,宁将军也该到场的,不过他今天有事不在。
帐内有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了三张阵法图。宁致远在主位,桌子边围了满满的三四圈的人。不下二十余人。
“问题在你们后翼两侧的将士。左边行动太慢,容易让人包抄,右侧兵力不足,容易让敌人突围。右侧需要再增加五百个士兵,左边士兵需要换人,尾部和左翼打好掩护,右边虚换,头主攻,听明白了吗。”
“少主,换人的话,怕不够时间让他们接洽。”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时间是有的,行动慢这个训练时间会更长,更不利于我们。之前的那两个阵法就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会安排顺序。”
林夕进来之后,没有顾虑其他人在场,会不会打扰他们,就直接走到宁致远身边,“少主,出事了。”
“怎么了?”宁致远不悦的皱眉。
“将军,请你回去。”
“我爹?我晚上回去再……”
“将军现在就让你回去。”
宁致远望了眼周围的人,隐约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搁下笔,挥手让这些将领先回去了。
现在帐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宁致远往后退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
“我爹什么情况?”
“我先提前一步得到消息,之前您安排进府内厨房做事的黄叔的儿子来报,将军在府内搜查什么人,他还是翻墙出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府内就有人来请您回府了,说无论您在做什么,都让您立刻回去。”
“我知道了。”宁致远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将其中的一张图纸交到林夕手上。“交给他。”
两人一起往门口方向走。门口,宁致远停下来,小声的在林夕耳边说,“他在珞山山脚下的小屋,你去通知他,让他马上离开。”他们这才从营帐出来。
宁致远骑上马,离开之前回头望了一眼林夕。那眼神像在说,“拜托你了。”
林夕不喜欢上官靖煜,甚至对他还有敌意。但是少主的吩咐他不得不从。待少主走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军营的后门离开。
在宁致远进入将军府开始,身后的那扇大门就关上了。
“在宗祠。”其中一个守门人说。
宁府的大院,两边一字排开站着士兵,从门口到宗祠门口排列整齐,是爹最信任的士兵。
宁致远一步步的走上前来,走到屋内,在宁安面前停下。
“跪下。”宁安说,语气冰冷。
宁致远朝着眼前摆满了列祖列宗的牌子前跪下。
宁安摆着张严肃的脸,宁母站在宁安的后面,左右为难的望眼跪在地下的儿子,又看了眼宁安。
“人呢。”
“什么人?”
“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上官辰的三儿子上官靖煜。”
“是!”
“我问你,人呢?”
“跑了。”
第22章
宁安生气的发抖,指着宁致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国家的栋梁。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宁致远背叛他,背叛国家。
“远儿,你把人交出来,过往的事我们一概不究。”深爱儿子的宁母显然忘了自己儿子的脾性,被这事冲昏了头脑。
山脚下的小屋,上官靖煜盼来的人不是宁致远,是林夕。上官靖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林夕的脸色很难看,他问什么,林夕都不回答。
林夕带着他到了一片竹林停下。
“林夕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图少主让我交给你的,八卦图的破解之法。他说把这图交给四皇子,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上官靖煜困惑的接过,上面画着一些他还看不太懂的阵法。“宁致远呢?”
“少主让你现在就离开。”林夕将手中缰绳交给上官靖煜。
马嘶鸣叫了一声。林夕摸了摸马的脑袋。“少主要做的事我拦不住。”他的声音透着沧桑无力,惨淡的笑了一下,“上官靖煜,除了少主,我还真没求过人。但是今天我求你,求你不要把这份图交出去,这个阵法是少主亲自带队的,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上官靖煜明白了为什么宁致远要教他阵法,兵法,又教他武功。原来,宁致远早就铺好了他的人生。这张阵法图往上一交,即使没能促成这次和谈,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反而还会立功。立功,将领,带兵打仗,封侯,这将会成为他的人生。只是,这样的人生他不要,没有宁致远的人生,什么都不是。握着图纸的手逐渐用力,将纸揉成一团。
宁致远跪在院子里,脱掉上衣,后背呈一片红色。他脸色苍白,汗珠布满额头。宁安挥舞的鞭子一下又一下不急不慢的落在他的后背上,他忍着痛,一声不吭。一开始是痛,后面就渐渐没有什么感觉,因为麻木了。
“远儿,你这是何苦呢,快跟你爹说,你再也不会这样了。”
宁致远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夏天,也是这样,爹挥舞的鞭子落到他的后背上,不过那时的他哭的很大声,一鞭子下去他就开始求饶。后来,宁致远再也没有挨过鞭子,除了这次。
宁母不断的劝着宁致远,让他把人交出来。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人无关。”宁致远一开口,惨白的嘴唇变成了鲜红色。挺直了背。
上官靖煜觉得这鞭子是打在他自己身上,心在滴血。他求林夕带他再去看一眼宁致远。林夕也打着自己的主意,就让上官靖煜穿上了士兵的衣服,带着他到了宁府。现在的他们就站转角的墙后。
上官靖煜要往前走,被林夕拉住了手臂。
“你想干什么?”
“放手”上官靖煜稍微用力,林夕就放开了。
意想之中的鞭子没有落到身上,宁致远讶异的抬头想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他看到上官靖煜朝着他走来,他爹的手一挥,那些士兵就都围了上来,举剑迎着上官靖煜。
宁致远的视线落到上官靖煜身后林夕身上。
少主的眼神是责备,林夕懂得,那眼神仿佛在说,“为什么,我让你带他走,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林夕不敢与之对视,羞愧的低下头去。他承认自己的私心,他有自己的打算。上官靖煜算什么,少主才是最重要的。即使责备挨打,自己也要这么做,却受不了少主眼里的失望。
爹眼里的兴奋。
娘脸上显示的宽心,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短短的距离,宁致远觉得很长。脑海里闪着过去两人的点点滴滴。
爹举手一挥,那些士兵就会将上官靖煜拿下。但是,在那之前,宁致远放倒了旁边的一个士兵,抢过他的剑横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退下。”宁致远一开口,嗓子眼的血涌了上来,顺着嘴边流下。弄脏了前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