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野草(7)
棠华看了眼手表:上午十点钟。他记得那本书里写的那场混乱挑衅是在午饭过后,棠华想在这里等等,看一下,事情是否真的会朝向那本书的方向运转。
这片工地采用的是轮班吃饭的点,每个人休息一个小时,然后接着干,斐草年纪小又好说话,所以几乎是旁人歇了一大半,他还在那里顶着毒太阳认真干活。他可能真的觉得没什么,手里的速度还是一样的快。
在这之前棠华打电话给棠母说了一声,撒娇说看外面好玩中午便不回去吃饭了,于是宋叔便下车去附近的馆子买饭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棠华看着整个工地只有斐草一个人在卖力做工,旁的不是去歇懒就是去吃饭,他便觉得不值得。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一刻,可能是年龄相仿,可能是被一本乱七八糟的书牵扯其中,对方还是主要受害者,棠华便很想去管上一管。
他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是哪家要开楼盘,真是不会选人,让斐草受了欺负。”又嘟囔道,“宋叔怎么还不回来呀?”
等不来小少爷便不等了,他撑着伞戴好口罩又穿了一层防晒,全副武装跺了跺脚推开车门下去,迎面的大太阳让他整个人都发昏,可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斐草还是面不改色手上勤快。
他撇了撇嘴,心想:“系统啊系统,你最好没骗我,小爷今天可真的是豁出去了!”
斐草挑完两担石灰便蹲在一旁运砖,突觉得面上凉爽了些,他抬头想看是否有乌云,却映上了一双皎俏动人的清眸,来人黑发遮住了小半脸,口罩又遮去了大半张脸,只一双眸子亮在外面。
这不由让斐草心上涌起来一句“黑色白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是啊,黑发白肤之间,来人的眼确实是第三种绝色。
来者撑了一把细致骨伞,伞柄木制,上面添有纯金或者更贵的宝物作为装饰,但吸引人眼球的却是握伞的手:白净细嫩,骨节分明,搭在伞上给伞添色了不少。
斐草一愣:“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公子哥?”
棠华与他对视,确认他眼里没有对于富贵的艳羡,只是一片平和清净,对方的眼神像海水一样宽阔安静,瞬间浇散了他在太阳下的燥热焦躁:“不是。”
斐草不看他,又去摆动手里的砖,轻“哦”了一声:“那小少爷,你快走吧,这里又热又脏,一会还有很多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棠华看他运砖,明明别人做来就风尘仆仆、汗水连天,他做起来却伶俐有序,于是他问:“中午了,我看别人都在休息,你为什么不休息?”
他是认真在问,斐草也是认真在答:“我现在不累,一会累了,自然就去休息了。”
棠华环视了一圈,刚才他走进了连个门卫也没有,现在场内的人都散了个干净,他刚想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了骚动。
有两个人边跑边喊:“斐草,快跑,他/妈的,那群流氓又来挑事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快点,这群门卫真是吃干饭的,门都锁不住。”
“是啊,这个月都几次了,有完没完了?”
棠华眉毛一皱,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拉住了,然后就被拉着跑了,他不喜欢同人有太过亲密的举动,所以挣了一下。
“小少爷,别闹了。”斐草拉住他就跑,解释着,“你放心。拉你之前,我用衣服擦了擦手,不脏的。”
棠华刚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两人就来到了一面墙边。
斐草挑眉,指了指地上的狗洞,又指了指墙,示意他得二选一。
钻狗洞还是爬墙,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不对?他只是来看一眼,为什么就得逼着在这两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里二选一?
棠华吸了吸鼻子,果断摇头:这两个,他都不要。他堂堂棠家小少爷,在工地上和人爬墙钻狗洞?传出去别人牙都要笑掉了。
斐草吓他:“你看见那群人了吗?拿着武器的,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少爷,一棍子敲晕一个,你不走我可丢下不管你了啊。”
说完他竟真的有转头就走的架势。
棠华撑着一把伞站在那里,看着斐草爬到墙头问他:“小少爷,你真的不走?”然后他摇了摇头,心里却没然地一阵失落,不过想想,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罢了,对方也不是棠家人,没理由要纵着自己。
那些身后闹事的流氓气势汹汹走过来,个个手里拎着棍子。
其中一个刀疤脸狞笑着:“放走了些小鱼,没想到来了条大的。你是姜家的人?”
姜家也是南城有名的权贵,其中一个分支专门从事房地产的行业,看来对方是和斐草一样,见着自己镶金的伞,把自己当成姜家那支来视察的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