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岳龙看着窗外的阳光和风中舞动的树枝,笑着,“他们都说,两个女人同时爱一个男人,深爱的那个先放手,两个男人同时爱一个女人,爱的浅的先放手。其实不尽然呢。”
“所以你像个流浪汉一样,监督着梁诚如好好爱他的妻子,对吗?”
“哈哈哈!”金岳龙仰天大笑。
第六十三章 先走的有福
来到北平,自然少不了金岳龙家厨师老范的炸酱面,沈梦昔对老范说“范师傅,我到北平不为别的,就是专门来吃你做的面的!”老范笑得满脸是褶子,不迭地说“那敢情了,我这就和面,您稍等,一会儿就得!”
金岳龙笑看她与厨师打得火热,“要不是梁家两个小孩离不了老范,我就让你把老范带回上海去。”
“不必不必,一年吃上一次就足够了。”沈梦昔连连挥手拒绝。天天吃,龙肝凤髓也不珍惜了。况且,并不是俩孩子离不了老范的手艺,恐怕是孩子她妈吧,那就更不能夺人所爱了。
周六,梁家的客厅照例又来了一众好友,他们大谈大满洲帝国的康德皇帝的登基大典,又评论日本员伊田助男,用军车运送10万发子弹给游击队,自杀留书。
“其实日本g党成立于1922年,是日本最老的政党,我们说的“革命”、“精神”、“社会主义”这次名词,都来自日本。”金岳龙徐徐地说“那封留书说,‘我被野兽包围走投无路,我决定自杀,我把我运来的10万发子弹赠给贵军,请你们瞄准日本军射击,祝神圣的事业早日成功!”
众人唏嘘,沈梦昔竟然从未听说此事,她默默地听着。
换了新茶,他们又对德国实行的优生法,展开讨论。德国从今年开始对遗传病患者强制施行绝育手术,这使沈梦昔想起了弗兰克的母亲,那位情绪极易失控的伯爵夫人,不过,她应该早过了生育年龄,有没有病都不必绝育了吧。
海伦回到德国后,曾给沈梦昔写了一封信,为不能当面告别而遗憾,她回到德国,在弗兰克帮助下,找了一份工作。信的最后,请求小鱼原谅她,她害怕战争,在小鱼的国家最危难的时刻,逃回了德国,她会一直为小鱼祈祷,为中国祈祷。
弗兰克却因此联系上了沈梦昔,他非常激动,信中字里行间都表达着重新找到沈梦昔的喜悦,他诉说着如何辛苦的寻找她,惦记她,诉说着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她。信中夹着一张照片,弗兰克已长大成人,他穿着军服,英俊非凡。
在梁家的客厅,沈梦昔依然多听少说,依然偷偷录音,她在心底悄悄地叹息,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参与了什么,曾经知晓了什么。
在北平住了四天,就接到许父的电话,许母病危。
沈梦昔和阿欢同时赶回上海。
许母身体病弱,又经历丧子之痛,早已有了油尽灯枯之势,若不是有章父时常给她调养,恐怕连阿欢上大学也等不到。
沈梦昔赶到许家,阿欢已经坐在祖母床边,老人家不错眼地看着阿欢,慈祥而留恋地笑,阿欢本来还坚强地笑握着祖母的手,安慰着她。看到母亲回来,眼泪扑簌簌落下,声音都哽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母是许父的继室,并非原配。许诗哲出生后,基本都是许诗哲的祖母在带他,宠溺得厉害,有求必应。许母几乎得不到与儿子亲近的机会,待许诗哲稍大,祖母去世,许诗哲又出去求学,直到飞机失事,她与儿子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加在一起也没有五年。
许母摸索着,将一个翡翠镯子交给沈梦昔,许父在旁低声说“我和你母亲一辈子就只认你,只有你是我们的儿媳妇。诗哲对你不好,他也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我们知道,你一直怪我们,我们没有教育好诗哲,他被他奶奶惯坏了,唉,我们管不了了。”
沈梦昔听了这些话,心中悲哀。许父是个脾气暴躁,不讲情面的人,沈梦昔从未听他低声与谁这样说话,应该是意识到了老无所依,不得不低头了吧。夫妻一辈子,为什么都说先走的那个有福气,还真的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有个相伴多年的伴儿,死的时候,有老伴儿料理后事,活得自在,死得轻松。
没有老过的人,又有几人真正明白这个道理呢。
沈梦昔看着许母,她明白,这些年,自己几乎不与许家有什么来往,让两位老人产生了她一直抱怨他们的想法,心中也有些懊悔。
“伯父伯母,我从没抱怨过你们,我和诗哲离婚十几年了,不知以何种身份与你们相处,但阿欢永远是你们的孙子,我不能称呼你们为父亲母亲,但是今后有什么事情,就拿我当女儿一样吩咐吧。这些年,我忙碌自己的事情,的确是忽略了二老的心情,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