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徒弟你却……(74)
陆灼霜甩了甩头,将那些奇奇怪怪的“错觉”抛至九霄云外。
伏铖已拿起梳篦替她梳发,她发丝细,发量却不少,足足握了一大把。
伏铖垂着睫,十分有耐心地梳理着她的发。
她身量高,头发也长,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雪肤乌发,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陆灼霜不会梳头盘发,平日里或是顶着最简单的道髻,或是编着个乱糟糟的麻花辫,这还是伏铖头一次见陆灼霜披头散发的模样。
他舍不得将陆灼霜的发全都盘在头顶,便从耳后各取一绺,用他送的木簪松松挽着。
陆灼霜眼睛牢牢盯住堆在一旁的钗環:“我要用我买的那些簪子。”
伏铖手中动作恰好停了下来,正盯着镜子里的陆灼霜细细打量,他捻走一缕黏在陆灼霜唇畔的发,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只会盘这一种发髻,用别的簪子,固不稳。”
陆灼霜仍不死心:“那你给我多插几根不就好了。”
伏铖绕到陆灼霜左侧,挡住那堆钗環,一点也不客气地道:“丑。”
陆灼霜可不乐意了,“刷”地一声站起:“你这是在质疑我这个师父的眼光!”
伏铖低头看着她,神色悲悯:“嗯。”
陆灼霜:“……”
她懒得跟这小破孩计较,转头照起了镜子。
好叭。
她还是得承认,人家审美的确不错。
镜子里的人明明还是她,却瞧着与往日格外不同。
往日的她不施粉黛,虽素,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感,可望却不可即。
而今的她已被伏铖拽入这滚滚红尘间,一颦一笑,皆是情。
陆灼霜捧着脸,万分慨叹:“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入了夜,伏铖在练剑,陆灼霜如往常那般瘫在吊床上守着。
山间夜很凉,少年挥着手中剑,汗如雨下,不消片刻,衣衫便被汗水浸湿。
陆灼霜犹自思索着,该如何劝说他脱去外衫散下热,下一刻,少年便已裸.着上身闯入她眼帘。
晶莹的汗液顺着他肩颈一路向下淌,陆灼霜的目光不由自主跟着那滴汗液向下走,淌过结实的胸肌,绕过沟壑分明的腹肌,最终陷入那条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中。
“师父,你在看什么?”
伏铖的声音冷不丁自头上响起。
陆灼霜连忙移开目光,脸似火灼般的烧。
这孩子怎么回事?以前让他脱件外衫都跟要了他命似的,才三年不见,就变得这般奔放了?竟敢光着膀子在师父面前晃。
陆灼霜清了清喉咙,眼睛一时不知该往何处放:“你还是穿上衣服罢。”
第34章 我在看师父
空气有着一瞬间的凝滞。
伏铖垂头盯着自己鞋尖, 音调仍是那般四稳八平,却透出一股子难掩的悲戚:“师父,你这是在嫌弃徒儿。”
他这话说得奇怪, 陆灼霜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她猛地一抬头,目光掠过伏铖胸前那道狰狞的疤痕, 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说了句这么伤人的话。
那年夏,天热得像个蒸笼,这孩子亦坚持着把自己裹得像颗粽子,尚未看到看到他胸前那道疤时, 陆灼霜只当这孩子迂腐, 后来扒下他衣裳,见着了那道疤, 陆灼霜才隐约猜到他死活不肯脱衣的缘故。
如他这般大的孩子, 又岂会不在乎这些,所以,才会这般别扭, 才会这般遮遮掩掩。
陆灼霜不知伏铖怎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只当他已坦然接受这一切。
而她这个做师父的, 竟在不经意间说了句这般伤人的话。
陆灼霜目光怔怔,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长达五息的沉默后,陆灼霜摇头似拨浪鼓:“不是!不是!夜间露重, 你穿这么少,别着凉了。”
低垂着脑袋的少年终于又抬起了头, 弯着眼笑:“好。”
陆灼霜仍觉得奇怪,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从前不是死活不肯脱衣?为何如今又……”
“因为师父不嫌它丑。”
少年不知何时垂下了眼,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遇见师父, 是徒儿此生最幸运的事。”
若无陆灼霜,他大抵早已死在断崖底下。
若无他,陆灼霜怕是也已丧命。
那场相遇,是宿命的安排。
天注定他们二人要被捆在一起。
既如此,他又岂舍得放手?
陆灼霜亦跟着笑了:“遇见铖儿,亦是为师的此生最幸运的事。”
她这辈子说过很多糊弄人的假话,此话却不假。
大抵是不习惯于说这种矫情的话。
话一出口,陆灼霜就后悔了,赶紧催促着伏铖走开,伏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目光仍停留在陆灼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