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主角的金手指(11)
果然还是这样。
重活一百遍都改不了社恐!
少年看向他,眼神的焦距一点点聚合。
被人无声看着,江照焦虑的毛病又犯了,甚至想逃跑。要不是这个少年伤得这么重,把他丢在这里他会死,江照觉得自己真的会跑。
他不喜欢和人说话,他不知道该和少年说什么。加之他的共情能力强,觉得做什么心里都有愧,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少年失去血色的唇泛起一抹浅笑,像是蜻蜓点水泛起的涟漪。他的嘴唇薄,那一点笑的弧度最是安抚人。
他的眼睛也漂亮,奕奕然,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睫羽开合间在眸中投下些些暗影,像是隐匿了某种不可探知的情绪。
江照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他已经救了,既然如此,就送佛到西,把他的身体养好,在他养病的时候尽量保持他身心舒缓。
“你,还疼吗?”
少年用手指比划:“不疼了。”
脸都疼得发白了还不疼。
江照站起身,逼迫自己平心静气下来,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控,绝对不能因为这该死的社恐祸害一条生命。
他草草拟了个救治方案,先出去给少年找点水洗伤口。
他记得御剑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一条玉带似的溪流,沿着记忆飞身下去。江照不由被自然之美惊艳。
竹林深处,水流从黑石的罅隙之中潺潺泄出。偶有竹叶随水而去,并不沉入水底污染水源。
清若无物,水流平缓,下游的瀑布也是温柔,水底细沙粒粒可数。应那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江照能看到的只有一些不到指甲大小的鱼虾和一些长着斑纹的长须怪鱼。
江照把指头伸进水里,水凉丝丝的,像是初春冰河初解时的凉。
屈才用苍问砍断几根竹子,做了几个竹筒。江照用筒子装满水,飞身回到石屋。
少年脸色很差,脸上泪痕未干,斑斑驳驳,流入右颊的伤口处。
这怕是要破相!
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不忍心看它毁去。江照忙帮他擦干净泪。
“很疼?”
像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要强,自尊心重。流了泪也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到,除非真的疼得受不了。
少年眼睛罩着一层水膜,泪水险险又要跌落下来,几乎声嘶力竭:“你去哪了?”
江照心颤,是他欠考虑了。
这个少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受了重伤,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待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得到一个陌生人的救治,就像一叶浮萍依上枯枝。
细弱的浮萍不知枯枝何时会断裂,也不知湍急的命运之河什么时候会再次泛滥把他吞没。
当这个陌生人一声不响地离开,再次把他置身孤立无援的境地,疼痛再次侵袭。
他怎么能安睡过去?
江照慌乱不已,要是少年死了,他的良心怕是此生难安。
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这是你的一贯作风。心里有个声音冷讽道。
江照愧疚得想给自己一刀。
“对不起,我去取水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走的。”江照把竹筒拿出来,证明他真的没有要把少年独自一人丢在这里的意思。
“嗯。”少年艰难翻了个身,把身子侧过来,好把江照看得更清楚些,牢牢印在心间。
修士的白衣被血污染红,看起来肃杀孤冷,配上那张沉静绝色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
江照浑然不觉他审视的目光,继续沉浸在愧意里。
体内真气翻涌,少年很快察觉自己气脉的损伤。
气脉分金木水火土风六种,常人只具备五种气脉,而修者六脉俱全,且必有一脉出众,这较为出众的一脉决定修者的术法钻研方向。因而,对于修者而言,气脉便是修行的基底。气脉上乘为天,下乘为玄,分十八阶,隐于丹元。
重生之人,逆天行事,他的气脉本就薄弱,如今被重创,恐怕再难恢复了。
突然。
少年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不顾伤势,用带血的手指在石床上画起来。他十指血流未干,白色直筒帽变成了红色直筒帽。
少年在石床上,就着血,一笔一划写下“沈赤”二字。
石床冷硬,不怎么好书写,他几乎是一笔一顿,把全部力气都花在上头了。
被人夺舍,他也曾迷惘过,也怀疑过,更自暴自弃过。
被苏玉妍捅那一刀,他甚至一度相信了他们的说辞:他不是沈赤,他原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他。
他甘心沉沦在识海深处,不语不言,做一个活着的死尸。
可是,在听到他最崇敬的师尊遇难,他再无法独善其身。重新夺回自己的躯体的那一刻,看到身上的一道道伤痕,手掌的纹路,苦修多年的四系气脉,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