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皇帝再就业实录(8)
当亓官微出现阻止时,贱种对我的意义就变了,有了比罪人之子,消遣玩意儿更重要的一层意义——筹码。
和亓官微交锋的筹码,若亓官微护着的雀儿能挣脱他的羽翼走向我,那亓官微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许是先前的威胁起了作用,荨听了我的话半句不敢反驳,对着亓官微施礼道:“确如太子殿下所言。”
听见荨的回答,我迫不及待看向亓官微,想从他的神情中寻出一丝半点的破绽,诸如羞恼与惊怒。
什么都没有,我撞进一片空洞和虚无的海。
那是我第一次直视亓官微的眼睛,却偶然窥见被他藏起来的冰山一角。
或许真正的傀儡是亓官微,而不是我。
第4章 【2014】像面对死了多天的鱼
我没念过书,但识字。
文字是了解新世界的工具,我必须善用工具才不至于在一无所知的异乡当个睁眼瞎。
大概是四年前,我去过趟县立图书馆,在二楼最角落的历史类别里,有本书叫戏说雍朝。
第333页是青阳碧的个人传记,一张丑到失真的人物画,斜眉吊眼好生难看。
画左边印了青阳碧字照临六个大字,以及从生到死的概述。我数了数,一共五十余字,原来帝王的一生能单薄到用五十字概括。
画下,列举了青阳碧一生中少有的有轻微影响的几件事。
拢共占了一页篇幅。
而335页,讲的是和青阳碧同时期的大司马——亓官微。
作者毫不吝啬笔墨,用了二十页篇幅。
其中最出名的事件,雍朝苟延残喘之际,大司马亲开城门引敌军入城。
“谁打了你?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唐可心第一眼注意到我正流血不止的手掌,尖叫着冲上来抓起我手小心查看。
我在心里一条一条反驳回答他的问题,没人打我,自己割的,已经处理了爱流不流。眼睛却顿在另一人身上,移不开。
“不小心摔了跤,”我敷衍道。
唐可心看了看四散满地的碎玻璃显然不怎么信,但他没深问,张罗着带我去诊所处理伤口。
经历过由生到死的曲折我的狂性已经收敛不少,没有立刻扑上去掐住那位疑似亓官微的男人发疯质问,我怕被当精神病带走。
最主要的原因,经过初见的震撼,我已经反应过来,那不可能是亓官微。
死而复生,还是复生在千年后,这事已经是离谱他妈开门离谱到家了。很多时候我都怀疑,雍朝和青阳碧只是杨青做的一场荒唐梦。
这么离谱的事,还能出现第二例?还正好就是我前世的大仇人?最最没谱的,还正正好就和前世长得没差?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我从娘胎里回炉重造再出来,长相已经和青阳碧搭不上边。从我的经验看,相貌这件事靠得是爹妈。
唐可心领着我往外走,他表哥也就是岑微雨落后半步。
为了岑微雨不被堵,唐可心专挑小道走。
有人带路,我专心出神。
还在纠结着是或不是的问题,也许是,万万分之一的可能,想到这个我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青哥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了。”唐可心转头担忧地看我。
他会错意,我也懒得解释。
很快我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冷风打断思绪,诊所到了。
这是一家开在大学城里的小诊所,平时主要接待外出打野球扭了胳膊腿的大学生,对处理外伤很有经验。
诊所里的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老爷子让我进入用玻璃门隔断的里间,又打开紫外线灯,用消过毒的镊子替我处理伤口里的碎玻璃。
盯着老爷子鼻梁上架的老花镜,我很怀疑他会不会手一抖把我手掌扎个对穿。
那伤口也就看着骇人,实际没多深,老爷子处理完给我开了些消炎和防感染的西药。
两天份量,不贵。
我举着只缠满白纱布的手推开玻璃门,正准备让唐可心结账。
外堂只有三三两两排队等候的病人,和挂在墙上像小黑盒子一样的电视。
唐可心不见了。
不对,还有人,贴墙长凳上坐了个人,身姿俊拔,穿着亚麻色短袖和白色长裤,鼻梁上架副金丝眼镜,腿上搭了件外套,正在看书,仿佛与这周围喧嚣格格不入。
我心里瞬间涨潮,掌心出了层细汗,像,太像了,瞧这装逼样。
“唐可心呢?让他来给钱。”我故意走到他身边,用汗手在他的书页上摸了一把,留下几个湿淋淋的指印。
他看着我留下的指印眉头紧蹙,“有事。”
“你有事唐可心有事?”我明知故问,把烦人演绎到极致。
他合上书,起身和我拉开距离,走向老大夫,从钱夹里取出现金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