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下流/冤冤相压何时了(64)
看着灿烂笑眼,突然间有些恍惚。艰难迫自己别过脸,喃喃道:“嗯,该是时候回去了。”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
翌日天空依旧阴沉,少了绚烂阳光,雨水冲刷过人间就少了几分生动。
跟坐朴素马车中,被那气场压有些喘过气来。
早晨刚见时还没察觉,这会相对久了,渐渐就感到莫名怪异。现在,跟以前,跟最近,甚至跟昨日,都大样。可这眉眼依旧是眉眼,曾增分,曾减分。
“主子,到方了。”马车停了,外面车夫探进头来报。
“知道了。”应了,接着也理睬,自顾自撩袍跳下车去。
皱皱眉头,也跟着下了车。
拐进熟悉书院巷,望了望,见车夫和侍卫没有跟来,便疾走几步挡到前,歪着头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男子没料到会如此举动,愣了片刻挑起眉毛,暧昧反问道:“怎么?是是觉我对你冷淡了?”
闻故意歪曲,窘,脸腾起红云,忙低下头道:“才是……唔……”下颌紧,唇被片温热覆盖,兀然瞠大眸子,瞪着近在眼前男人俊脸,吓连反应都忘了。
这举动……这举动!
半天,男子才放开僵如木头,舔舔唇板着脸道:“怎么样?够了没?”
失神点点头,回魂过来又猛摇摇头。
……除了失控那两次,可从来没有这么吻过啊!
男子眯起眼,眸光里沉着危险,“那要几次才够?”
突然觉有几分熟悉,而且是熟悉令人发指……却死活找出关节所在,解开心里疑惑。
这时,只听周围阵窸窣声响,警觉望去,就看到两人已经被墙头排排密密麻麻箭尖对准,巷头巷尾亦涌进来大批全副武装兵队,所有退路,被全部堵死!
“三弟,别来无恙啊!”人摇着折扇从兵阵中走出,眉宇之间意非凡。
“大子,看起来气色错。”男子淡淡应着,见丝毫惊慌,早就料到了这切,根本是有备而来。
“哼!少跟我客套,见到你这副虚假嘴脸就恶心!你面装清高,实际暗陷害二弟通敌,又使诡计叫我们反目,这招玩可够狠,够阴!”琛“啪”合折扇,眼里戾气深浓骇人,“今天,我就叫你插翅难飞!”
“插翅难飞吗?”道清嗓远远从巷外传来。看看就站在自己旁紧抿着双唇,兀然心底有些发寒。
“你可能还没弄明白吧,今日插翅难飞,到底会是谁!”又男子遥遥现于人群之外,在银甲铁卫重重环绕之下,紫衣雅然,那熟悉,却深深锥透了人心,“传旨意:逆贼琛、晔集结乱党意图谋反,今日此,给杀个片甲留!”
暗夜沉沉,两男子的颀长身影隐于其中。
“焱王爷既已拿到了半幅布兵图,为何还迟迟滞留在韦京?”
“李拓在战场上自有人收拾,倒是你这里的戏码精彩得很呐,我想看到结果。”
“哼,你倒是逍遥,不怕我抓了你吗?”
“你想抓我早就动手了,别忘了,你还指望借我琅国之手除去李拓呢。”
“哈哈哈……”“哈哈哈……”
狂肆的笑声彼此应和,这一场阴谋,最终,到底会是谁的阿鼻……
%%
八月下,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还残着夏的余温,纷纷扬扬地洗刷着看似安定的皇城,处处一片水晶般的朦胧,模糊了人眼。
被心上人的温柔包围,无限的宠溺,就算前面还有疑惑,有受伤,也会逐渐麻痹自己,选择无视某些东西,虚假地去相信,他也喜欢她。
只是……到底没有勇气去亲口确认。
“华容,以前在书院读书时候,若是下雨,我们总是不用怕呢,因为你那里肯定有伞。”美轮美奂的亭子里,宝儿望着御花园中雨打繁花,忆去了往昔。
清俊的年轻帝王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看她站得离外面的雨幕极近,仿佛随时都会被淹入其中,心中莫名一慌。
他兀然起身,一个大力将宝儿拉回,当她软软的身躯撞进自己怀中时,才定下了那片不安。
他缓了缓轻轻答道:“是啊,以备不时之需呢。”
从小到大,为了能在皇宫里活命,他早已养成了时刻做好万全准备的习惯,一切会超出掌控的因素,都绝对要铲除!
他紧了紧手臂,温热的体温透过尚薄的衣料传过来,融融暖暖的满足就涨满了胸膛。
感受着那份从未有过的触动,男子闭起淡色清眸,心中暗叹:最近,这情蛊可是发得越来越厉害了……
“啪嗒!”雨中,淡黄的纸伞摔落在地,绕着伞尖狼狈地打旋儿,风华绝代的女子呆呆地望向亭中,任雨水将一身青衣湿透。
“夜青鸣!她……”宝儿讶异出声。见女子失了神一般地落魄,浓浓的伤从身上传出来,那般的疼痛,依稀是曾经的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恸。
察觉腰间的手臂有了几分僵硬,宝儿仰头看看拥着自己的男子,有些矛盾地涩涩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假如是她去,夜青鸣说不定会痛得更深沉。虽然她得到的,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男子淡色的薄唇抿了抿,片刻后故作轻松地笑开,却化不去清俊眉宇间的深深阴霾,“要淋雨是她自己的事,不过站在这里挡住风景的确不好……刘德顺。”
老太监急忙迎过来,哈着腰应道:“奴才在!”
“把皇后娘娘送回凤仪殿,好生看着,别再叫她跑出来招眼了!”男子嘴里吐着冰冷的字眼,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入夜青鸣的耳中。
她纤弱的身躯倒退了几步,似是极度的不可置信,眼中的受伤愈发深锐,终于一甩头往回踉跄地奔去。
她没看到华容眼中一闪而逝的愧疚和挣扎,宝儿却看到;她不知道华容在说话的时候连怀抱都僵硬,宝儿却知道。
这是一场女人间的角逐,宝儿看似赢得漂亮,其实从一开始就输得一塌涂地,甚至根本没有较量的资本。可是猜不透这其中因由,她便只好麻痹自己去沉醉。
至少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皇上,金鹰将军送了信来,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待按计划动手。”传信的侍卫在亭外单膝跪下,恭敬禀报道。
闻此,华容顿时喜形于色,连声赞道:“好!好!好!传旨下去,此次若是一击成功,所有将士均重重有赏!”
“谢皇上恩典!”那侍卫得旨,叩谢后迅速离去。
“宝儿?”华容朝宝儿望去,发现她在对着雨中出神,不觉失笑。
他将她拉坐下来,灰黑的眸子含着些意味不明,云淡风轻地道:“以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会在皇宫里孤苦伶仃,我的母妃又到哪里去了,我一直都没有回答过你。因为这件事,本就牵涉到先皇的一个不光彩的阴谋。”
宝儿微蹙起眉头,想了想道:“我还记得问起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像是在……憎恶?
“不久的以后,这痛苦就会结束了……”华容往虚空中优雅地伸出手,一粒小石子从他的掌心兀然滑落,在空中划过一道灰黑的轨迹,“噼啪”掉在地上,又弹跃着去了雨幕中,磨灭了所有的痕迹。
“现在我就告诉你,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扭过脸,望着石子消失的方向,失神着移不开视线,浑身散发的沉郁阴晦异常,“我的母妃出身林家,本是出自南韦最有权势的世家之一,前任家主亦是父皇太子时期麾下的最高谋士。本来在父皇成功登基后,他该被封侯拜相,更加光大林家,可偏偏在那次庆功宴上,被个醉酒的匹夫连同我的母妃一同斩杀。此后的林家后继无人,迅速衰颓,再不见往昔风光,甚至有亲戚沦落成乞丐。而那杀我母妃和外公,害我林家败落至斯的罪魁祸首,却只是辞去了朝务,躲在家里颐养天年。我那时还小,又没有母妃庇护和家族背景,父皇几乎忘记有我这个儿子,任我自生自灭。你可知,我连喝一口清水,都要先用狗来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