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恩公不对劲+番外(99)
“你比我惨这么多,我哪好意思难过。”卓应闲闭着眼,缓声道。
聂云汉干笑一声:“你可真会说话。”
“谬赞谬赞。”
“阿闲,你都二十二了,你师父没想着给你娶亲?”聂云汉又问,“还是你打算皈依,跟随师父侍奉三清?”
卓应闲懒懒回应:“我师父是个道士,心思也不在正事上,你觉得他能惦记着给我张罗媳妇么?也没打算皈依,我双脚都在万丈红尘里,心思不静。”
“为何这么说?”
“少时在观里待不住,整日就在妙音山和极乐丘之间溜达,后来下山帮人跑腿,偏爱那市井间的热闹。干完活儿找个茶楼,点壶最便宜的茶,不要脸地多续几次水,听说书人说书,听卖唱女唱曲,那些故事有的跌宕起伏,有的缠绵悱恻,听着百转千回,觉得那才够精彩。”
“仿佛处于闹市中,才觉得自己不被世间所抛弃,不再是孤独一人。我想去很多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见不同的人,经不同的事,把这一切沉淀在心里,老来也好有个回忆,匆匆来世上一趟,也算不虚此行,不是吗?”
“想得倒是挺多。”聂云汉笑道。
明明遭遇那么多不幸,却又这样努力活着,这样的阿闲更叫人喜欢。
“敢想才敢做嘛!”卓应闲摇头晃脑,修长的后颈拉出优美的线条。
“既不想离开万丈红尘,更应该娶妻生子才对,这也是一番人生经历,况且也有人陪你一起看这世事,往后不必再这么孤单了。
卓应闲听了这话,忽地回过身来看他,猫儿眼眯了起来:“汉哥,为什么我感觉你在套我话?”
聂云汉无奈:“想答便答,谁有空套你。”
“娶妻总要有钱吧,能养活师父都不容易了,我哪有钱养妻活儿。人得量力而行。”卓应闲沉吟片刻才道,“而且……我好像也没有对哪个女子有过别样的感觉,也见过一些貌美的,但也只觉得她们好看,仿佛只是欣赏,从没有想过据为己有。”
聂云汉低头拧着布巾,垂着眼帘没说话,突然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伸过来,攥住他的手腕。
他一抬头,对上卓应闲那突然狡黠起来的目光,这小狐狸促狭地看着他,颇带着一点玩味的意思道:“汉哥,你想知道我是不是断袖,对吧?”
“你是不是断袖,干我何事?!”聂云汉不幸被人戳穿心事,恼火得很,把布巾狠狠扔在水里,“水都凉了,别泡了,赶紧起来!”
卓应闲伸手指向屏风上挂的衣服:“袍子给我。”
聂云汉觉得血涌上脸,比喝了一坛酒还上头,绷着脸把外袍取下,放在卓应闲伸手能拿到的地方。
本以为他会等自己走了之后才起身,没想到桶中水“哗啦”一响,卓应闲直接站了起来,展开外袍一披。
虽然他是背对着自己,但袍子下摆一晃,聂云汉的眼神收得不及时,一抹余光终是不小心瞥见了那杆盈盈一握的细腰,以及那曾在水下隐藏的半圆,脸烧得更厉害,一低头,逃跑似地绕出了屏风。
卓应闲看似浑不在意,但是那人耳根脸颊红得连小麦肤色都盖不住,他自然能留意到,一丝奇异的感觉从心尖划过。
有点痒,又有点想笑,还有点融融的暖意。
越看他窘,就越忍不住想捉弄他,反正知道他不会跟自己生气。可一旦捉弄得狠了,把人吓跑了,心中会隐隐失落。
这种感觉,在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
卓应闲坐在炭炉边烘头发,看着那浴桶,冲外喊道:“汉哥,你要沐浴吗?叫小二换水吧。”
“不用,听店小二说城外有条小溪,我去溪里冲一冲就行。你在屋里把头发烘干,小心着凉。”
聂云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自然,伴随着“吱呀”开门关门的声音,脚步重重踏在地板上,慢慢远了。
卓应闲呆了呆,忽地笑了。
这人,赤蚺副领队,身经百战,意志坚定,比那话本里被放在太上老君丹炉里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孙猴子也不遑多让,被人似有似无地撩拨一下,便能羞成那样,想来也颇有些奇特。
以前柳心苑的老鸨曾经说过,别看那些恩客们出手阔绰,肯花千金博佳人一笑,就以为他们深情款款。这些人图的是征服欲,就得吊着他们才有趣,一旦得到,他们就会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所以千万别跟恩客动心,任你千锤百炼,心如死水,一旦心动,就会方寸大乱,失了先机,只能被人死死拿捏在手里,再没了价值。
“一旦心动,便方寸大乱。”卓应闲喃喃念着,心里却想,“他真的这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