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39)
周楫与卫云霄都没有说话,他们不清楚为什么楚岳峙突然提到这个,皇甫良祯不简单已经是很清楚明白的事了,可是告诉他们皇甫这个姓的来源,又有什么意义?
“父皇在世时,若本王没有记错,也曾有过一位弃文从武的武将,恰好就是姓皇甫。”楚岳峙重新看向卫云霄,说道:“卫云霄,本王要你用最短时间,查清楚皇甫良祯此人的背景。并且将这两年间你们二人去过的地方都列出来,并绘制出你们一路行进的路线图。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军衔便降为百夫长。”
第28章 纠缠不清
眉宇间的那点不耐与讥讽刹那凝结,楚岳峙拂衣袖的动作缓缓收住,带着一点疑惑重复道:“表哥?”
艺妓也不愿再与楚岳峙绕圈子,直言道:“妾身来了这安亲王府后,一直在等安亲王召见,那日安亲王单独召妾身亭中献艺,并提笔为妾身作画,妾身本以为安亲王多少对表哥和司家抱有一点歉意,如今看来,是妾身想多了。”
楚岳峙反应很快,艺妓简单几句话足够他提取关键信息,再加上艺妓那双与司渊渟相似的丹凤眼,他已经可以肯定这艺妓的表哥就是司渊渟。之前亭中作画,不是他将艺妓的眉眼画成司渊渟,而是因这两人是表兄妹,眉眼本就生得相似。
但,为什么说司渊渟是因他而变成现在这样,他又为什么要对司家感到抱歉?司家获罪时,他也不过十岁,远不到涉及朝堂之事的年纪,司渊渟和司家,怎会与他扯上关系?
抬手揉揉眉心,楚岳峙并不直接回答艺妓的话,说道:“本王尚在宫内时,与司公公相交并不深,你与本王说如此重的话,就不怕惹怒本王么?且不说本王刚从东厂遭了难回来,眼下正是对司公公不满之时,单是你这大不敬的冒犯之举,便足以教人问罪。本王虽无实权,可是处置一个教坊司女乐的权力总还是有的。”
“相交不深,呵,也真亏安亲王能将此话说得出口。”艺妓面露悲愤,向楚岳峙草草行一礼,道:“安亲王当然能处置妾身,妾身身陷教坊司二十余年,如今也到了年老色衰的年纪,只剩这一条贱命,无甚可惧,妾身不过是替表哥感到不值罢了!”
“本王知道当年司老尚书获罪牵连甚广,司家众人无辜,你若是对皇家存有怨怼,本王也并非不能理解。”楚岳峙将话说得婉转,他虽不知缘由,可也听得分明,这艺妓所说的话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跟司家旧案及司渊渟有脱不开的关系,只是他不可能直接询问这艺妓,唯有避重就轻地说道:“你今夜的冒犯之举,就当没有发生过,本王不会与你计较,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退下吧。”
近来发生了太多事,他虽不会因感情之事而方寸大乱,可事关司渊渟仍是让他有些敏感,经过东厂这一遭,他实在不知和司渊渟到底算什么,司渊渟一直以来反复无常捉摸不透的行事令他感到混乱,而自己内心的动摇也让他十分看不起自己;向司渊渟提出交易的时候,他并未想到自己会如此身心沦陷,这已经让他感到困扰,他需要时间与空间去理清自己的感情和思绪。
更何况他对这个艺妓一点印象都没有,断不可能轻信她的话。
“安亲王从未将表哥和司家放在心上,确实是该当妾身今夜未曾来过。安亲王丹青极佳,但想来字未必就写得好,否则怎会连‘良心不安’四个字也不知怎么写。”艺妓对于楚岳峙这听似宽宏大量的恩赦却是不屑一顾,她这么多年在宫里,与司渊渟一道忍辱负重,又看着司渊渟受尽侮辱,楚氏无论父还是子,皆是那般卑鄙无耻又无情无义,她是当真不懂,司渊渟为何还要帮楚岳峙。
对于艺妓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楚岳峙并未再表露出更多的情绪,不恼亦不笑,他静静地目视艺妓,道:“你若真把司公公放心上,此刻便不应多言。你在宫里多年,还如此鲁莽地到本王面前出言不逊,实属不该。你在本王面前暴露与司公公的关系,本王若要追究,定也是与司公公追究,这后果,你可曾想过?”
“妾身当然想过,妾身固然没有资格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也并非仗着表哥如今手握重权受陛下倚重,妾身今夜来,只是想知道,安亲王当年,是否曾有过一刻将表哥放在心上。”艺妓说道,她这次进安亲王府,司渊渟本就不知,后来得到消息也再三警告她莫要到楚岳峙面前胡言乱语,可她实在是忍不住,那夜司渊渟偷偷到安亲王府来看楚岳峙,她即便不问也知道两人如今关系匪浅,司渊渟这些日子以来安排了许多事,她得知后只觉心惊,司渊渟为了要将楚岳峙推上帝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的,可这楚岳峙如何值得司渊渟如此付出?她不是不清楚自己今夜莽撞,可她实在不愿,看着司渊渟再一次为了楚岳峙而牺牲自己。